边将们都很高兴,自觉跟王渊搭上关系,逢人便说王相公不爱钱财。
转眼便至十一月中旬,朱厚照赖在大同府不肯走了,任凭如何劝谏都不管用!
王渊前去询问:“陛下为何不凯旋回京?”
朱厚照拿出一副地图,指着朵颜三卫的地盘说:“蒙古小王子已除,朕想顺势收复大宁都司!”
按照后世的说法,大宁都司之辖地,包括河北北部、内蒙古东南部、东北三省的西北部。北控辽河上游,东控大凌河流域,西与宣府相连,南靠燕山长城,统领塞上九十城。
只要收回那里,就能将辽东、河北、宣府聚成一片,战略意义类似河套之于西北。
一旦朝廷重新掌控大宁都司,辽东各部蛮夷只能当孙子。管他什么女真部落,若是真敢造反,直接从大宁出兵杀去,想怎么弄都是易如反掌。
虽然打仗的时候表现糟糕,但朱厚照的战略眼光却非常毒辣。
王渊提醒道:“陛下,此战虽然大胜,但我军消耗粮草无数。战后还要论功行赏,抚恤阵亡将士,户部必然捉襟见肘,哪还有钱粮再打一战?”
“钱钱钱,又是钱,”朱厚照一听就烦躁得很,“提起打仗就没钱,朝堂诸公是干什么吃的?朕要他们有何用!”
王渊继续说:“中枢急奏,河北盗贼四起,需要立刻带兵镇压。”
北直隶虽然没人敢扯旗造反,但盗贼却遍地开花,甚至京郊都有马贼光顾。
无非是因为皇帝要打仗,征调了许多民夫,又搜刮了无数粮食。河北农民活不下去,只能化身盗贼,这样子还怎么继续打仗?
“罢了,罢了,回去吧。”朱厚照郁闷不已。
王渊建议道:“蒙古小王子已死,草原必然大乱。而我大明军威浩荡,朵颜三卫必然遣使归附,何不趁机复设大宁卫?”
朱厚照摇头说:“朵颜三卫靠不住,降而复叛,叛而复降,怎么可能让出大宁城?”
王渊笑道:“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如今是大明打了胜仗,可以顺势威胁,若朵颜三卫不交出大宁城,就发兵攻打他们!即便如此,朵颜三卫也肯定不愿吃亏,之后就可提出让各部送来长子,作为质子留在北京入国子监读书。”
“质子有什么用?便是把质子杀了,朵颜三卫换个儿子继承便是。”朱厚照问。
王渊解释说:“其一,质子必须是长子,拥有部族继承权。若其族长死去,次子继承部族,我们可以选择出兵征讨,也可以选择把质子放回去。不管如何选择都有好处,而且都是我们占据大义。其二,把质子养在北京,诱导他们吃喝玩乐,消磨他们的志气。等他们回到部落,做了首领也是窝囊废。”
“不错,这个法子好,”朱厚照问道,“若有质子志向高远,在国子监苦心向学,学会了汉家谋略怎么办?”
王渊笑道:“随时派锦衣卫盯着,若真有此等质子,也必定死于非命。”
“就这么定了,”朱厚照的心情舒畅许多,“暂且放朵颜三卫一马,待朝廷的钱粮足够了,朕必定亲自征讨之!”
历史上,朱厚照对朵颜三卫念念不忘,拖到第二年的二月才回京。刚回来又跑了,听说祖母(太皇太后)病逝,这才跑回来吊丧。
群臣怕皇帝再次开溜,一直死盯着不放。
结果,朱厚照借口给祖母送葬,太皇太后刚刚入土,这货就骑马再度出关,直接驻扎在喜峰口——喜峰口外便是朵颜三卫。
朱厚照在边疆住了一整年,杨廷和气得数次辞职,但都没被批准。
杨慎的劝谏书被太监扣下,也气得辞职,而且辞职成功了。
也不知道,被王渊提前劝回京城的皇帝,会不会明年也照样跑去边疆撒欢。
那是真的好气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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