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陇右都督还有心情在练枪。
冯永站在练武场旁边,看着赵云手中那把根枪舞得灿若梨花,原本有些急躁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看到精彩之处,冯永拍掌称赞:“老将军当真是老当益壮,不减当年威风!”
练完一圈枪术,赵云把枪递给旁边守候的亲卫,然后接过毛巾,擦了擦汗:
“老夫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能活一天就是多赚一天,安敢比拟伏波将军(马援,老当益壮即其自谓之言)?”
冯永看到赵云擦汗毕,正欲伸手接过毛巾,哪知赵云却是瞪了他一眼,却是把毛巾扔给身边的亲卫。
冯永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爷子这模样,是对我有意见?我没惹你吧?那关中的曹贼,又不是我叫来的,你这是几个意思?
好歹我也是个君侯呢,你不能给我个面子?
赵云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自顾自地走在前头,这才开口教训道:
“老夫知你与二郎情如兄弟,私下里视老夫为长辈,那是自然。但今日你过来,是为公事而来。”
“老夫让你走正门进来,难道你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好歹也是大汉的君侯,在下人面前,就不能有个君侯的架子?”
“屈身侍奉老夫,那是你一个堂堂护羌校尉应该干的事吗?”
冯永正满腹诽谤地跟在后面,听到这话,这才明白过来。
当下就有些不在意地说道:“老将军,私下里又不打紧,再说了,这府上的侍卫,又不是什么外人……”
亲卫就是一个将军最后的保证,同时也是最可信任的人。
他们与将军是生死相随,福祸相依的关系。
赵云走在前头,没有回答冯永这个话,直接把他领到一个无人的小厅,坐下后指了指周围:
“现在才叫私下里。”
冯永会意,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赵云倒了一碗茶,然后这才自行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赵云大概是真渴了,喝了大半碗茶,这才继续说道:
“多大的人了?还不懂老夫方才的意思?老夫是跟你说亲卫?老夫是提醒你,以后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
说着,他吐了一根叶梗,“老夫现在是活一天就多赚一天,你不一样,你是多活一天就要多受累一天。”
“因为在你这一辈里,最出挑的,大约也就是你了,这灭贼兴汉的重任,说不得就是由你辅佐陛下来完成,老夫估计是等不到了……”
冯永连忙道:“方才观老将军舞枪,只怕我不能在老将军枪下过三招,老将军身体这般康健,怎么能说这等不祥之语?”
赵云摆了摆手,“老夫自己的身体,还有谁比老夫更清楚?前两年操练二郎,还能打得他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现在死命抽他,也就是让他瘸两步,老了就是老了,气血不足,力气跟不上了。”
冯永:“说不定是二郎皮更厚了……”
“少贫嘴!与你说正事。”
赵云斥道。
冯永不敢还嘴,只能唯唯低下头。
只见赵云继续教育道:
“这名声啊,都是人传出去的。亲卫又怎么样?老夫在的时候还好,老夫真要不在了,谁能保证后面的事情?”
“以前你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现在能一样?丞相若是没有公正的名声,那廖立李严之流,能这么轻易低头?”
说着,赵云靠到椅背上,缓缓道,“以后你是要挑起重担的人物,从现在起,这名声可得小心护着些才是。”
“所以我方才才说,在有外人的时候,你就得有君侯的样子。若是位高而无威仪,何以服人?”
虽然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突然会说起这个,但冯永还是恭谨地回答道:“永当谨记老将军之言。”
看到冯永听进去了,赵云这才满意点头:
“丞相从汉中传过来的消息昨日才到,我已经派人知会平襄那边,你怎么看曹贼这回的动静?”
为了加强对地方的控制,大汉本就有设立驿道,同时在驿道上建馆舍的传统。
前汉之所以能一直牢牢地控制住西域,与从长安一直延绵到西域的驿道是分不开的。
先帝取得汉中后,也在锦城与汉中之间,建立起许多邮亭。
在收复陇右后,为了加强汉中与陇右的联系,再加上有东风快递的帮忙,沿着西汉水,每隔数十里,就有驿站邮亭。
冯永一行人半路折回,即便是骑马赶路,速度却仍是比不过从汉中到冀城的驿使,就是因为驿使有驿站邮亭的接力,一路不停。
“校尉府早在七月,就接到了关中曹贼大军调动频繁的消息,依我看来,他们只怕是铁了心要打这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