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点,张皇后突然有点意兴阑珊,口气也变得淡然:“也罢。那小妹就直说了,此次叫阿姊进宫来,一是想告诉阿姊,这牧场之事,小妹允了。这其二嘛,只是想托阿姊向那冯郎君问件事情。”
“皇后但有所托,民女自是从命。”
“只是想问问冯郎君,他那师门规矩,对收人为徒之事,有什么忌讳没有?”
“皇后这是,想要让冯郎君收人为徒?”
关姬惊讶地问道。
张皇后点点头,“先帝征战多年,有些忠臣烈属,过于年幼,又无人管教,遂接入宫中抚养。如今大多已经成人,放出宫去。”
说着,看了一眼关姬,说起来,先帝当年心痛关君侯之殁,亦曾动过让关姬入宫亲自抚养的念头,只是后来看其年纪已经不合适,怕落人口舌,这才作罢。
“但仍极少年幼者,正值开蒙之时。这本该是小妹所操心之事,可是如今小妹身体日见沉重,已是力不从心,所以想请冯郎君帮个忙。”
“若只是开蒙,想来问题不大。”关姬沉吟道,“冯郎君对教导孩童开蒙之事,甚是开明。”
“小妹之意,可不是像教那庄上的孩童开蒙那般糊弄。”张皇后对此事自然是下了功夫的,“如若可以,能定下师徒名分最好不过。毕竟那孩童可是与冯郎君一样,都是忠烈之后。”
张皇后挑选了傅佥来试探冯永对皇室的态度,也是经过考虑的。
冯永的大人是当年傅肜副将,与傅肜同时战死在沙场。而傅佥又是傅肜之子,有了这一层关系,只要冯永愿意教,没有人能挑出任何毛病。
就算是宫中有博学之士,那又如何?能比得过两家同时血染沙场结成的情谊?
当然这种说法有些勉强,毕竟当年两家大人的身份不是对等的,可是如今冯永好歹也算是高人子弟,又是汉中典农官,可不是小屁孩傅佥所能比的。
“这个事情,非民女所能置喙,只能是如实告诉冯郎君,由之定夺。”
关姬虽是觉得此事有些古怪,可却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当下便应了下来。
“如此便拜托阿姊了。”
两人又聊了些闲话,终究是因为有了隔阂,说不了多久,张皇后便让人送关姬出宫。
关姬走后,张皇后摸了摸肚皮,喃喃说道,“孩子,为娘所做的一切,既是为了你的大人,也是为了你,以后可不要让为娘失望。”
那冯永与陛下年纪相仿,如若他真是李老神仙所指之人,那陛下自是有了扶助江山之人,她高兴。但如若他还能成为自己孩子以后的倚助,她就会更高兴。
而被用来试探的傅佥,如若当真因为冯永而像赵广王训那般得了福份,以后也是要感激自己的。
想到这里,张皇后微微翘起嘴角,心情舒畅。
与此同时,关姬出得皇宫,亦是长舒了一口气。得了皇后的承诺,冯郎君汉中之事,可成矣。
这个时候关姬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开始为冯郎君考虑起来。
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的少女,不禁又有些莫名的惊慌,我这是,怎么啦?
“怎么啦?出了一趟远门,竟是与我疏远了?回来的这几日,此时才想起还有我这个叔母?”
关姬进出丞相府,根本不用禀报,轻车熟路地找到后院,果见黄月英正拿着一根竹棍仔细端详,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黄月英看到关姬过来,笑了笑,揶揄说道,“也不知那冯明文给你灌了什么汤。”
关姬白皙的脸上登时一红,行了一礼:“见过叔母。此事是侄女的失礼,回锦城竟没第一时间来看叔母,望叔母不要介怀。”
“啧啧”,黄月英提着竹棍不肯放下,绕着关姬看了一圈,“多少年了?我都记不得你上一回穿女装是什么时候了。没曾想为了那冯明文,你竟然又穿回了女装?”
“叔母误会了。侄女此次是为了进宫,这才穿的女装。”
关姬面红耳赤地辩解道。
“为了何事进宫?”黄月英坐下后,把棍子放到桌子上,又示意关姬也坐下,这才问道,“我可是记得,你一直不喜进宫的。”
关姬出了皇宫就直接赶来这里,说明她根本不忌讳自己知道她进宫的事情,所以黄月英似乎也就随口问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