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宾,拓跋可寒待你不薄,你为何背叛可寒?”
乌丸王库贤作为被拓跋力微派出来的先锋——表面上是先锋,但库贤知道,自己实则不过试探没鹿回部的虚实。
所以他领军到了阵前,先是派人叫骂一番。
“大人,怎么办?”
后方派人送过来一个军令,让他们部落迎敌。
左右两翼却只是派了斥侯过来,告知对面敌情。
除此之外,没有一个援军到来。
这让窦速侯不禁有些紧张。
“什么怎么办?”相比起儿子,窦宾却是从容得多,“贼人既来,那应战便是了。”
“可是……”
“没有可是。”窦宾直接打断了自己儿子的话,“这是将军给我们的考验,也是给我们机会。”
“机会?”
考验窦速侯可以理解,可是机会又怎么说?
看着儿子有些不明所以的模样,窦宾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如果没有投靠大汉这一回事,他很怀疑,在自己死后,两个儿子究竟能不能守得住没鹿回部。
以他们二人的性子,恐怕未必听从自己的话,与拓跋力微好好相处。
而以拓跋力微的雄才,只怕正好寻了个借口把没鹿回部吞并了。
也罢,与其让他们不知死活地与拓跋力微争斗。
还不如投靠大汉,至少可以在长安乡下做个富家翁。
是的,富家翁。
虽说大汉将军答应他们父子仍旧可以带着族人在草原上放牧。
但窦宾知道,自己这两个儿子,后半辈子更合适做富家翁——总比落入拓跋力微手里强一些吧?
仔细想想,说不定投靠大汉,就是他们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就是有点废族人……
窦宾看向前方,眼中却是没有焦距:
“你以为吾等父子举族依附了大汉,就可以享尽富贵了?”
窦速侯眨眨眼,还是不明白:
我投靠大汉,可不就是要去长安享富贵?
我就是不想在大漠上吃风沙受严寒,这才投靠大汉的。
窦宾长吸了一口气,忍住要抽儿子一鞭子的冲动。
算了,反正自己也没几年好活了,能教多少,就教多少吧。
窦宾举起马鞭,指向西南方,又指向西边,最后再指向东边,划了一个大圈,沉声道:
“从南到北,从东至西,南中、凉州、九原,乃至整个大漠,依附大汉的蛮夷胡狄,数不胜数。”
“我前些日子与那窦品交谈,”窦宾转过头,示意了一下后方,“你可知,那位关将军的夫人,乃是来自南中的蛮女?”
“还有那权倾天下的冯大司马,其妻妾亦有蛮女出身。其党羽朋党,听闻一人后院,便有胡女数十人,皆是来自各家部落,人称刘汉子。”
“更有一人,与大漠各部交往甚密,被唤作大漠情郎。”
“至于冯大司马麾下旧部将士,娶胡女者,多如牛毛。”
说到这里,窦宾看向儿子,“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窦速侯老老实实地回答:“孩儿不知。”
“说明有数不清的部族争相献媚于大汉,欲借此在大汉立足!”
窦宾加重了语气:
“他们既早于我们投靠大汉,又如此献媚,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比他们更受大汉青睐?能受殊遇于大汉?”
“若是你们二人看不到这一点,即便能得享一时赏赐,但恐这份富贵,亦难维持长久。”
窦速侯闻言,如雷贯耳,顿时就是额冒冷汗:
“大人,那……那我们当如何?”
“忠心,价值。”
窦宾看到自己儿子这个模样,尽心地提点道:
“从这些年的传闻看,大汉行事,顺之则昌,逆之则亡。吾等既已依附大汉,就要让大汉看到我们的忠心。”
窦宾举起马鞭,指向阵前:
“当然,如果能在表忠心的同时,让大汉我们的价值,那就更好了。”
窦速侯没有反应过来:“大人?”
“杀过去!什么都不要管,直接杀过去,无论前面有什么,无论死伤多少族人,都不要管!”
窦宾的一番话,让窦速侯简直就是醍醐灌顶,只见他咬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