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拿下襄阳,构筑起汉水防线,屏护南郡,让汉水之南,再不受到北军的威胁。
那么这点小小的遗憾,也就微不足道了。
站在楼船的最高处,陆逊遥望南边的襄阳城,目光深幽,没有人知道,此时的他正在想什么。
襄阳城的城墙大约高十来丈,不到十一丈。
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这已经算是极为高大了。
长安城与洛阳城,听说也不过十二丈左右。
但长安城和洛阳城这种城池,就算城墙再高大,也不过是为了体现出它的巍峨,衬托出皇权的威严。
事实上,就算长安和洛阳,有再高的城墙,对防守也没有太大的加强作用。
因为长安和洛阳太大了,占地太广。
这就会导致守军根本顾不过来。
想要面面俱到,就必须要在城中布置足够多的兵力。
而这样的话,大量守军不但会消耗太多的粮草——你当然可以提前存下足够的粮草。
但供水呢?
城内的水源基本都是固定的。
如果再被城外敌军掘地断了水源,那就更难受了。
还有,城内可长不出烧火用的柴薪。
特别是突然多出数万乃至十数万的守军,对城内来说,可谓是极为沉重的负担。
故而历史上,被围城久了,城内容易出现瘟疫,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因为城内连干净的饮用水可能都用不上了。
没有柴薪,就只能拆房屋,拿门板窗框梁柱来烧。
城内的老百姓,甚至可能连拿自家房屋来取暖的资格都没有。
到时候有个头疼发热的小问题出现,很可能就容易演变成无法救治的大瘟疫。
所以有利于防守的城池,要么是占据险要地利,要么是城坚池深。
城坚池深,并不等于越大越好,相反,城池规模不能太大——至少需要防守的地方,不能太大。
襄阳城就完美地符合了这个条件。
它的城墙足够高大,城坚。
它的护城河足够宽,池深。
它虽然算是个大城,但因为三面环水,所以真正需要防守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所以就算如今是以十倍兵力围襄阳城,但陆逊仍是脸色凝重。
一个传船借着风力,来到陆逊所在的座船下。
“禀上大将军,朱将军送来军报,贼军的帅旗,这几日一直呆在东南边,未曾离开。”
“且步将军也说了,城内贼军主力,如今已是尽调于南边与东南。”
听到禀报,陆逊脸色未变,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吩咐道:
“传我军令给朱步两位将军,让他们继续加大攻城力度,不可稍有松懈。”
“喏!”
得到了上大将军派人送过来的军令,步骘心里不免有些嘀咕:
“如此攻势,从一开始就尽了全力,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再如此攻下去,将士只怕疲态已生。”
“到时候城池未下,反是伤了军中将士的士气,进退不得之间,怕不又得退兵?”
“上大将军如此知兵势之人,又怎么会做此等决定?”
只是步骘既然答应了陆逊,让荆州军全力配合拿下襄阳,心里就是有再多的疑惑,亦只能是暂时埋在心里。
如此又过了数日,吴军果然如步骘所料,攻城的士卒在全部轮上了一遍以后,出现了不小的伤亡过大。
再加上热血一过,终于冷静了下来。
攻势再不如一开始那般不顾生死。
步骘见此,终是再也坐不住了,把自己心里的担忧给陆逊说了。
陆逊闻言,问道:
“军中如今,将士可有畏战?”
“未曾,但士气已不如最初时。”
“那就鼓动士气,激励将士,继续攻城!”
“喏!”
如是又过了数日。
吴军连日攻城,已有大半月,一日都未曾停歇。
就连朱然,都忍不住地派人过来请示陆逊:
“上大将军,将士攻城日久,伤亡有些过重,可否暂停攻城三日再战?”
陆逊脸上不怒反喜,甚至这才露出笑容:
“朱将军都如此说了,那将士们定然是疲惫不堪,无心再战,且就先让将士们休息三日。”
待传令完毕,他又吩咐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