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壶不大,只能盛2升水,很快就煮沸了,周吉沏了一壶加盐的砖茶,倒一杯递给余瑶尝尝。与天都茶仙云茶相比,盐茶实在太过粗劣,余瑶知道这是西北地区的喝法,游牧民族还加入鲜奶,做成咸奶茶喝。
大杂烩在汤锅里“咕噜咕噜”炖了半个钟头,周吉舀了一碗,让余瑶尝尝咸淡拿拿味。余瑶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喝口汤,尝了尝咸淡正好,咸肉和火腿的鲜味令人意外,土豆胡萝卜都炖烂了,很入味,白菜没有切碎,连梗带叶一整片,吸满了汤汁,入口即化。回想周吉煮这一锅大杂烩,咸肉和火腿用得少,吊个底味,也没有浸泡去盐,所以调味时只加料酒,没有盐,大白菜土豆胡萝卜切得大小不等,一锅炖差不多同时烂熟,虽然是因陋就简,考虑得很周到。
余瑶肚子饿了,把一碗大杂烩吃了个底朝天,脸红扑扑的,说:“味道很好,能再来一碗吗?”周吉又舀了一碗给她,土豆胡萝卜顶饱,余瑶胃口不大,估计汤汤水水两碗差不多了。他自己也吃了一碗,感觉缺了点什么,去外间拿了一小瓶白胡椒粉,往汤里撒上一点。余瑶有样学样,也往碗里撒了一点,觉得别有风味。
吃完一锅大杂烩,余瑶起身主动收拾,没找到洗洁精,周吉从炉膛里舀了一些草木灰,稍加点水拌得半干半湿,把碗筷擦一遍,水一冲干干净净。余瑶记起南货店出售去油污的碱块,碱块是碳酸钠,草木灰是碳酸钾,也可以去油污。她伸手打算帮忙,周吉找了双橡胶手套给她,余瑶稍一错愕,随即回过神来,草木灰腐蚀皮肤,他肯定认为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除了弹琵琶什么都不做。
其实不是这样的。
余瑶从小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早熟,敏锐,倔强,拒绝收养,从初中起就开始住校,很长一段时间在贫困中挣扎。幸运的是,她遇到了好心人,一位退休返聘的音乐老师,不仅接济她读书生活,而且试着教她弹琵琶。余瑶抓住了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她的天赋令人惊讶,第一次考级就通过五级,第二次连报六、七、八级,第三次九级,第四次十级,很快被泗水中央音乐学院附属中等音乐学校提前录取,进行更专业的学习。
好心人每每命不好,那位发掘出余瑶才华的音乐老师,并没有看到她进入泗水中央音乐学院深造,她是个终身未嫁的“老姑娘”,突然心脏病去世,留给余瑶十万元积蓄,还有一把珍藏多年的琵琶。十万并不多,余瑶节衣缩食,日子过得紧巴巴,她没有美容护肤的习惯,但对身材很看重,琵琶演奏登台表演多半要穿旗袍,腰腹稍稍多点肉就看得出来,她要争取勤工俭学的机会,即不能在这些细节上掉链子。
回到帐篷里,靠着壁炉取暖,余瑶肚子里暖烘烘的,一阵犯困,她立刻警惕起来,被困在狭小的“安全屋”里,吃了就睡,又不运动,人很容易长胖。她从琴盒里取出琵琶,跪坐在地,朝周吉说:“我弹琵琶给你听,可以吗?”
周吉很感兴趣,出了个主意,“上次听人说,琵琶考级最高十级,能不能从一级的曲目弹起,弹到十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