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摇摇头,苦笑道:“他做了一时的菩萨,却不知道那里要不了多久,依旧还会变成眼前这般模样。”
云天虹叹了一口气,说道:“或许在他看来,度人如救火,能救一回,且救一回吧。”
老尚低头想了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却再也没有说话。
即便是他,怕也没有李修元眼前这番心思,跑去亚木寺的山间做一场法事,在他看来,那是住持和尚的责任。
一念及此,两人互相望了一眼,却禁不住齐齐苦笑了起来。
云天虹过了一会,才低声跟老和尚又细细说了一通只有两人才能明白的话,说完,一双妙目望着窗外渐渐变绿的山间。
老和尚却是闻言一惊,沉默了良久,才渐渐笑了起来。
“如此也好,师妹明日便将他请来......这往后的日子,山间可要热闹起来了。”
云天虹浅浅一笑:“那家伙可不是一个省心的人,刚回来就惹了玉龙雪山,还有之前那些麻烦事。”
“随他去折腾,他回来不就是为了解决那些麻烦吗?”
老和尚笑道:“麻烦即菩提,他也在修行的路上,需要自己去证悟自己的道,我们怕是帮不了许多。”
云天虹笑道:“我倒是想看看,十年,他能带给我怎样的惊喜。”
回到寺中,李修元跟多吉老和尚告辞回到自己的禅房,一时间并没有去见欧阳轩等人。
他要静坐片刻,将今日的心境梳理一番。
上山下山,一切,看似都在无声之中进行。
如清晨的旭日东升,如傍晚的夕阳西下,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却不经意之中击穿了他的心灵。
生命,日升日落,在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甚至比他指间的那一缕神火还要快,在数百只,甚至千只秃鹫的抢食之下,摊在地上的生死,只是眨眼之间,便消失在这方天地。
静坐禅房,倒不是他是在自持能超度那些怨魂,而是在这一瞬间想着雪峰山上,是不是也有这样一座神秘的天葬台。
只不过,这个想法只是瞬间便被他否定了。
雪峰山地势险要,那里只怕连牧民都不会轻易前往,又如何背着已经故去的亲人前往?
只有像亚木地这样处于四通八达的草原之上,方便大家来往的地方,才会有更多的牧民前来吧?
就在他患得患失之际,玉龙雪山上的乌素云却准备带着楚霓裳下山,一路往梅山,去见当年的故人了。
父亲还没出关,告别母亲的乌素云来到了师傅的客堂。
楚霓裳已经守在乌啸天的身边,等着跟师姐一起下山,前往传说中的梅山。
乌啸天看着急匆匆走进来的乌素云说:“是不是太急了一些?这山上路还堆着厚厚的积雪。”
乌素云浅浅一笑:“师傅是不是老糊涂了,山下这会早就是春暖花开了,哪能跟我们这里一样?”
乌啸天叹了一口气:“见了李修元跟他好好说话,就说山上的事情我们已经解决,山下的麻烦还得靠他自己。”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五长老跟弟子往山下传递的消息,只怕早就在雪原大地传来,不知道有多少土匪杀手惦记着李修元。
七长老没有出面辟谣也是怕越描越黑,还有一点,他也得顾着玉龙雪山的面子。
关键是他相信就算那些杀手去找李修元的麻烦,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只不过,他却没有料到,并不仅仅是杀手和土匪们动了心。
玉龙雪山的长老连雪原圣地的长老欧阳重明这样的大修士,也一并发出了消息。
李修元就算不计较七长老和乌素云师徒俩,但是对玉龙雪山只怕是敬而远之,从此不再会有任何的交集。
两女陪着老人喝了两杯茶,便趁着天色正好匆匆往山下而去。
乌素云比楚霓裳还要心急,她想看看十几年不见,当年的少年会给她怎样的惊喜。
而楚霓裳则是盼着早些赶到梅山,想着自己憋了一个冬天,能不能在梅山上寻到破境的机缘?
......
独自静坐歇息一番的李修元推门而出,才发现天色已晚。
来到欧阳轩所在的禅房,欧阳漫雪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乌鸦在一旁急得不行,说要去喊师傅出来吃饭。
远远地听到脚步声,小蝶儿出门跟李修元招手笑道:“师傅再不出来,小蝶儿就要饿死了。”
李修元上前拉着她的小手笑了笑:“今日你学到了关于琴道的本事吗?”
小蝶儿摇摇头,回道:“没有,小蝶儿以后慢慢跟姐姐学。”
欧阳漫雪看着李修元的气色苍白有些担心,一边招呼两个小家伙准备吃饭,一边问了一句:“今日遇到麻烦了?”
李修元取了一瓮灵酒搁在桌上,想了想回道:“算不上什么麻烦,话说你们俩应该去感受一下,什么叫做生命与死亡的距离。”
欧阳轩摇摇头:“我们踏上修行之路,原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又何必让自己去生死之间再去挣扎一番?”
李修元拍开酒瓮,想了想回道:“不勘破生死,何以修道?”
......
关于生死,关于轮回,关于一刹那的永恒,我只是将天上的那一瞬间,带给还没有去过那片天空之下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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