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欢喜的道:“对,就是看土。至于地气,你早上来,那些返潮的地自然就有雾气,这不是地气是什么?地气重的就是好土呢!”
赵仲鍼恍然大悟,躬身道:“某今日也算是懂的了看地气的道理,多谢老人家指点。”
老汉笑吟吟的道:“小郎君穿着富贵,跟着郎君来过几次庄上,可见是富贵人。可这富贵人却肯跟着咱们下地,说笑也不避讳,咱们这才敢有话就说啊!你们说是不是?”
边上的人说道:“对。那些官吏如狼似虎,咱们有话也不敢和他们说,也不乐意和他们说。”
不远处的赵祯看着这一幕,不禁叹道:“百姓都知道谁对自己好,那赵仲鍼年少,可却知道真心换真心的道理,这才让老农们说了真话,教了真本事。咱们的官吏有几个能这样的?”
众人无语,心想官吏们平常也接触不到这些百姓吧。
官吏管理百姓是宏观层面,实则还是千年来的老套路,由地方士绅豪强维持地方秩序。
欧阳修老眼昏花的看不清,不过刚才的对话却听清了,“官家,那小郎君说话随和,不见矜持,舍得和百姓打交道……这可难得。”
“是难得。”
赵祯显然很满意:“我听闻他一直在这里,收割时还得了病,这不才好了又来,这就是有始有终啊!”
这是夸赞。
赵允弼和赵允良听到的话,大抵会觉得绝望。
“是郎君,还有韩相他们!”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竟然认出了韩琦等人。
大宋官员上下班要骑马或是走路,容貌自然无所遁形。
等再过几百年后,轿子这个目前只有老弱病残才会去坐的东西就开始粉墨登场了。官员们出行都靠它,坐在里面谁也看不到我。
你看不到我啊看不到我!
百姓看不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看不到百姓。
可韩琦等人众星捧月般的拱卫着一人,这人是谁?
“是官家。”
有人欢喜的喊道。
“见过官家。”
众人一阵忙乱,叉手行礼的,躬身行礼的,拱手的……
一个孩子跟着行礼,结果心慌就扑倒了,顿时就嚎哭起来。
“再哭就卖了你!”
他的父亲大抵是恐吓,有过这种经历的孩子不少,所以大家没当回事。
“吓唬他作甚?”
赵祯却皱眉过去,一把拉住小男娃,笑眯眯的道:“可是摔疼了?看看,手黑了,倒是没破,还好还好。”
谁家孩子被官家这般亲切对待过?
众人有些傻眼,孩子的父亲激动的直哆嗦,眼瞅着就腿软了。
“站直了。”
沈安一把提住了他。
赵祯今日突然对这个孩子亲近并非偶然。他以前也有过儿子,可体弱养不大。作为父亲而言,作为一个老人而言,在见到男娃时,他自然会艳羡,自然会亲切。
这只是人之常情,过度解读没啥意思。
赵祯见孩子没哭了,成就感顿时爆棚。
可他不知道孩子是被吓的懵逼不敢哭。
看看吧,皇帝摸着你的头顶,宰辅们围在边上,这等待遇换个人怕是都得哆嗦了。
“有多少?”
随后他被带到了晒场那里。
“仲鍼也来。”
赵仲鍼拖在后面没上去,等赵祯回身招手时,他楞了一下,这才有些不情愿的过去。
这是少年的叛逆心理,只是场合不对。
“官家,人到了他这岁数,都倔着呢,大人说话都不肯听。”
沈安必须要解释一下,否则赵仲鍼回去怕是会被高滔滔给念叨半年。
赵祯含笑道:“我知道,当年……”
当年刘娥垂帘听政,他在边上装鹌鹑,心中的火气就别提了。
别扭的少年过来了,赵祯含笑道:“多看看是好事,只是不可废学。”
书是要读的,不读书就是异类。
“是。”
赵仲鍼应了,赵祯兴致勃勃的说道:“当年我读书时总是在想着先贤们在想什么,那时候时局纷乱,战乱不休,可他们却从不畏惧,带着人游走各国,著书立说,那时的光辉……”
战国堪称是思想大爆发时期,留给后人无数瑰宝。
“要多看,多学,先贤的学问一生都无法学透,所以要刻苦……”
这话里的殷切教导让人眼红,可赵仲鍼却有些不以为然。
所谓的先贤学问是很牛,但他觉得去探索世界更牛。
这是个逆反期的少年。
“老实点。”
沈安低声警告了他,随后就是看粮食。
几个老农在诅咒发誓,用自己的祖辈和儿孙发誓。
“……官家,这地就是多施了金肥丹,旁的和隔壁一样……”
“都在这了?”
袋子打开,赵祯抓了一把麦子在手中,甚至还吃了一粒。
很有嚼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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