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的陆羽听后,虽然心里琢磨也是这回事,但还是打了个圆场。
他并不觉得,眼前这小兄弟,能通过试炼。
若是真能...
这么久了,这里的学徒,也不至于只有他一个。
段都头有些意兴阑珊。
但看着垂首低眉,一直奉行规矩,却一步未退的季修,还是摆了摆手:
“罢了。”
“那便叫你去试试。”
说完,他一指西边空旷马槽旁,一方足足数十根,以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梅花桩’插入黄沙土壤,所形成的梅花阵,道:
“筋骨未开,可以练;”
“身形瘦弱,也可养;”
“但若想成武夫,无论拳脚、刀法、乃至修劲入品,这下盘功夫,都是重中之重。”
“若能腰马合一,便是上佳的练武材料,事半功倍!”
“可那是需要日积月累,数以年计,才能锻出来的禀赋、跟脚。”
“我这里,不是那等手把手教你武艺的地方。”
“你有资格,我才会抬你两手;没资格,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只能说明你我无缘。”
“现在,”
“你跃上那梅花桩,先在长短不一的两根桩上,扎个一刻钟的步子,再来回蹚两圈,必须每一根都踩到,让我看看你的根底。”
扎马,走桩?
这...便是所谓的‘试炼’?
季修心中一震。
而当他想起,
就在前两日,自身驯马许久,终于马功大成,所参出的一个特性‘腰马合一’。
竟与此刻,段都头口中所说的不谋而合时...
本来略微忐忑的心情,突然平缓了些。
于是,季修放空心思,深吸一口气:
“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
或许,他还真能有机会!
...
半刻钟后!
段都头与陆羽并肩而立。
前者眼神微眯,目视那扎马走桩的身影:
“倒是有些,看走眼了。”
循着他的目光,
只见季修立于梅花桩上,额头细密的汗珠不断,面皮抖动着,双臂握拳横于腰盘,微微下蹲。
但即使站立许久,腿部酸麻。
他的身影,依旧纹丝不动,如若老树盘根,与梅花桩近乎合为一体!
这么多年。
自他这桩子立在这里开始。
能扎步走桩,做到这种程度的...
这叫季修的小子,是第二人。
至于第一个...
便是,他自己。
扎步,走桩,看的不是你屹立了多久,那没意义。
要看的,是你腰胯、肩腿,是否能够拧成一股子劲,浑然一体!
这,才是后续追逐‘武夫’之路,与打磨外功的关键!
难以想象,以他这副瘦弱的身躯,究竟是怎样做到这般程度的。
“下盘越稳,练刀越快、越狠,同理,只要吃食跟得上,亦能更好的开筋骨,淬炼体魄。”
“这季修的出身一看就是一般,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难得可贵了。”
“见段师眼神而不避,性情坚韧,下盘极稳,腿长肩宽,极为匀称,多加打磨,待到长开,应该是块好料子。”
“起码比之前的那些纨绔少爷,亦或者抱着钱财,就来孤注一掷,结果什么都不会的寒门子弟强多了。”
“这般身躯,能顶着毅力扎半刻钟,还叫双腿如铅汞,已经很可以了,再蹚两圈说不定会出事,段师,要不教他下...?”
陆羽不由有些叹服。
如果自己未曾练武,
是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一时间,有些惜才的他,转头对着段都头便开口,结果...
哒哒哒!
他话未说完,便有一阵踢踏木桩之音传出!
“嗯?”
两人同时看向那声来源。
只见————
一刻钟至,那季修并未有颤颤巍巍,几欲跌倒的状态。
反而完整的遵循了段都头考校,一时间变静为动,健步如飞。
随着筋骨舒展,脚步腾挪,气血一涌。
这小子...
非但未从上面摔下来,反而如蜻蜓点水般,‘踏水不没膝’,自几十根梅花桩上穿林而过,蹚了整整两个来回!
而后一跃而下,一气呵成!
这一系列,堪称炉火纯青的动作...
也叫段都头的眼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从一开始的嫌弃,意兴阑珊。
到有了兴趣,甚至...
略微震惊。
“扎马,走桩。”
“前者简单,看不出什么,但他后续这个...”
“我练了这么多年,也就不过如此了。”
“但此子...绝非后天练习的。”
“先天,便可以‘腰马合一’?”
“这就证明,他对于身体的协调性极为出彩,而筋骨皮都是内在,或许,他掌握起来,亦如这腰腹与肩腿齐齐发力一样,易如反掌。”
“陆羽说的不无道理,确实是块材料!”
有那么一个瞬间。
他竟想将这小子收入门下,悉心培养,说不定假以时日...?
“呵,这才哪到哪,是我想多了。”
“等入品之后,再说吧。”
眼看飞下梅花桩,眼神中饱含期待望向自己的季修...
段都头神色缓和,微微颔首:
“以貌取人,实是不该。”
“你给我上了一课。”
“季修...”
他沉吟了下,琢磨半晌,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刀法,上印《天河刀》!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却叫浑身筋酸肉疼的季修,隔着一段距离瞅见,便...
不由得呼吸粗重了起来!
这,
不就是他苦心孤诣,费尽心思,也要讨来的东西吗!?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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