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皎月看着冰冷的雪花在她手指上久久才融化,她想着,想着人死后会不会温暖一点。
书里说人是有魂魄的,魂魄不能感知冷热,想必也不会觉得冷了。
……
主屋内。
谢夫人皱紧了眉头,“她人呢?”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纷纷跪在地上。
“是奴愚钝,请不动二姑娘。”
刚刚想扶谢皎月的丫鬟埋头在地上,附和道:
“奴也是。”
昨晚留宿在谢夫人房里的谢老爷一听,冷笑道:
“这么大的架子,你还真是教养出了一个好女儿。”
谢夫人也气急,想起昨天这丫头一口一个“施主”,更是气得胸口都在疼。
“我宁愿没有这个女儿!”
谢老爷看着她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开口:
“罢了,多半是她心中对我们有气,端着架子不愿意来见我们罢了。”
“她不愿意见我,我倒非要见见她!”
……
后院的长廊上,谢皎月扶着墙壁慢慢向前面走着。
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了穿着藏蓝色锦袍的男人匆匆朝她走来。
谢皎月抬起头,刚想下意识叫“爹”,忽然又想起三年前面前这人将她拽去尼姑庵,摁着她的头在尼姑庵里磕头的模样。
“此女品行不端,有碍我谢氏门庭,我谢氏一族今日将她逐出家门,交与静太师父好好教养。”
“就当我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谢皎月反复咀嚼这句话,心里一片冰凉。
她早已经不配唤眼前之人为爹了。
她扶着墙壁站在原地没有动,由着大步走来的男人上下打量着她。
中年男人冷笑:
“既然四肢健全,无病无症,为何不来见我?”
谢皎月恭敬道:
“是我之错。”
“你既然承认是自己的过错,想必会坦然接受自己的惩罚。”
谢皎月抬眼看向他。
中年男人顶着她的视线,冰冷无情道:
“来人,请二姑娘去祠堂,上家法。”
家法。
谢皎月这个时候才知道谢家的家训又变严了,长辈约见迟了要动用家法的。
藤条沾了盐水,狠狠抽在姑娘单薄的背上。
每抽一条,姑娘的身子都摇晃一次。
生养她的人坐在前面,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站在一旁。
谢皎月跪在地上,额头上沁着冷汗。
她一一扫过他们的脸。
曾教她读书习字的父亲,曾温柔呵护她的母亲,还有哥哥,妹妹。
谢皎月晕过去之前都在想,他们的神情好可怕,可怕得像是地狱里冷冰冰的石像,冷冰冰地看着她。
“老爷,二姑娘晕过去了。”
丫鬟上前探了探谢皎月的鼻息,向前面之人禀告。
谢老爷一手撑着脑袋,揉着太阳穴缓缓睁开眼。
看着倒在地上的身影,闭了闭眼。
“真是倔脾气。”
疼得晕过去都不愿意开口和他求情。
旁边的谢夫人摆了摆手,示意下面的人把人扶下去。
她说:“老爷说得没错,她心里对我们有气。”
“她凭什么有气!”
四姑娘扬声说:“本就是她做错事了!”
是啊,本就是她做错事了。
是她不知廉耻,不守礼仪,做出与人厮混的事。
谢夫人握着帕子的手捏紧,她做错了就该罚!
知晓真相的三姑娘睫毛轻颤,不敢说话。
旁边的谢呈竹皱紧了眉头。
他们所有人都觉得谢皎月做错了,觉得她该罚,该吃苦。
连谢皎月自己都这么觉得。
她是做错了,但是错得值得。
用女儿家的清白换了几百条人命,很值。
用三年的磋磨和所有人的误会换亲人在世,值得。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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