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是谢夫人身边的人,当然不能跟着她。
谢皎月回身看着她:
“李嬷嬷,麻烦替我寻一卷纱布来。”
她头上的伤还是要包扎一下。
李嬷嬷一愣,看着女子额头上的伤疤。
“老奴怎得如此疏忽,连姑娘头上的伤都忘了。我现在就去给姑娘请个大夫。”
“不必了。”
谢皎月说:
“我自己能包扎,何况方施主也没有让你给我请大夫。”
方是她母亲的姓氏。
她没有称呼她为阿娘,而是称她为方施主。
她没有赌气,只是觉得静太师父说得很对,在古佛边跪久了就会有所悟。
悟生,悟死,还有悟人世。
只是她醒悟得太迟了,直到现在才明白红尘恍然一梦,梦中的世界或喜或悲,一觉醒来便什么也不剩了。
人用力抓住的,最终都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失去。
她不愿谢氏满门遭罪,不愿看见亲人生离死别。
所以最终只有她一人失去了所有人。
回到相府的第一天,谢皎月挨了两个巴掌,还捡了一身的伤。
她坐在新院子里的门槛上,看着小院里零星的几棵桃树。
正是寒冬,桃树光秃秃,连带着院子里也凄凉得很。
她看着那几棵桃树,想着要是她能活得久一点,不仅能看见桃花,还有看见小小的可爱饱满的桃子。
谢皎月头上的伤已经被她简单地包扎过了,所以谢呈竹带着四姑娘进院子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她额头上的伤。
谢呈竹蹙眉:“你这伤怎么回事?”
谢皎月站起身,恭恭敬敬道:
“回堂哥,这是下山时不小心摔的。”
谢呈竹的眉头皱得更深:
“你唤我什么?”
谢皎月抬眼看向他,看见他皱起的眉头,平静道:
“堂哥。”
她早已经不是相府的嫡小姐,只是清静庵的一个带发僧人,能唤他一声堂哥已然是看在血缘上。
再想她像以前那般唤他一声亲近的“小哥哥”是没可能了。
谢呈竹盯着她,似乎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他想起好久好久以前,他揉乱小姑娘梳头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调笑着说:“要是你是我亲妹妹就好了。”
那时候小姑娘躲开他的手,自己整理着都被他揉乱的头发,不仅没有生气,清浅的眼睛还盛满了笑意。
“堂哥想皎月当亲妹妹的话,那皎月唤堂哥一声‘小哥哥’又有何妨?”
“哥哥就哥哥,为何要在前面叫一个‘小’字?”
“小哥哥是年纪小,不仅年纪小,心眼也小,老是抢二叔母送给我的糕点吃。”
想起小姑娘以前小小年纪却说话一板一眼,显得格外娇俏可爱的样子,谢呈竹皱起了眉头。
一边个头矮小的四姑娘连忙道:
“二哥哥,二哥哥,你快替我讨回公道!”
谢呈竹瞥了一眼不断蹦跶着的小丫头,盯着谢皎月说:
“你把她从马车上赶下去了?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谢皎月一怔,缓缓看向不过十二岁的小姑娘。
她何时赶过她?
谢皎月刚想说什么,四姑娘的声音拔高:
“就是她!她把我从车上赶下去!还威胁我不准说出去!”
四顾念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丫鬟婆子。
“我有人证的!秋菊,你说!”
名叫秋菊的丫鬟跪在地上,恭敬道:
“我家姑娘确实是半路被赶下来的,被赶下来后还找夫人哭了许久。”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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