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蹲在一个笼子面前,看着里面的蛇,“它长得好吓人啊。”
有人走来,扔进去两只小白鼠,正要走。
小女孩拉住那人:“小老鼠是给它的朋友吗?”
那人笑了:“星星,那不是它的朋友,是给它的吃的哦。”
“啊?”
看着她有些疑惑的表情,穿着白大褂的人——也是一个教授,但不是姓陈:“它和我们一样,需要吃东西,不吃东西就会饿死。”
“那它为什么要吃小白鼠呢?”
“因为小白鼠就是它的食物啊。”
“那小白鼠就会死了。”她有些难过,回头一看,果然见到笼子角落瑟瑟发抖的小白鼠:“小白鼠可以不用死吗,可以吃的别的东西吗?”
“它不能死,它对我们有研究的价值,小白鼠只是它的食物而已,”教授或许觉得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解释这一点,有些麻烦,干脆随便说了几句:“小白鼠死了,我们还有更多的小白鼠,可是它不能死,它可是很贵的,需要花很多钱才能买到,它的毒液可以帮助我们培育血清,如果有谁被蛇咬伤了,就可以救命,明白了吗?”
小女孩蹲在哪里,不说话了。
那人走了。
笼子里的蛇一口咬住小白鼠,然后吞噬,肚子鼓起来。
她看的自己也害怕地往后退,结果撞到了一个比自己大一些的男孩。
男孩说,“洛星,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洛叔叔到处在找你。”
洛星“哦”了一声,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个这么恐怖的东西会“很贵”,为什么他们需要“这个东西活着”。
两个孩子边走边说话。
“洛星,你会冬眠吗?”
“什么是冬眠?”
“就是睡很长的觉,一觉醒来,别人都老死了,但你还是原来的样子。”
女孩似懂非懂,“为什么要睡觉?”
“因为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啊,要去星星上面,只有睡着了,才能到哪里。”
“那我要睡觉,你呢?”
“我不想睡觉!我爸爸说,总要有人醒着,守着那些睡着的人。”
“那你会守着我吗?”
“嗯!你放心吧!”
两个孩子做了约定,男人走了过来,“你们在聊什么呀?”
洛星一下就笑了,冲进男人的怀里,仰着脸喊:“爸爸叭叭叭爸爸爸爸。”
她喊得还不是很标准。
但见到父亲的喜悦,让她一下就把刚才的难过忘记了。
对她而言,那只是一条无足轻重的蛇,和两只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小白鼠。
男人伸手去摸她的笑脸,那张小小的,充满了希望和快乐,却突然变得皱纹满面,突然从一个小孩子变成了垂暮老人,他惊道,“……你的脸怎么了?”
洛星“啊”了一声,“我的脸怎么啦?”
“爸爸?”
“爸爸你怎么不抱住我呀?”
“爸爸你快来找我呀!”
那张脸越来越淡,逐渐透明,他的手穿过她的身体,什么也碰不到。
他越来越慌乱。
“爸爸,我害怕,这里好黑啊!”
“爸爸,你会守着我,等我醒来吗?”
当然,会啊。
我会等到你醒来。
等你醒来,你会长大,你会变成世界上最漂亮的少女,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人,你们会有一个家庭。
或者遇不到也没关系,你永远是爸爸的亲人。
只要等你长大。
女孩好像哭了。
她用绝望,痛苦而悲伤的声音反复问他,每一句话都扎在他的心上,造成撕裂的痛苦。
爸爸,我不存在吗?
爸爸,我是虚假的吗?我永远不可能长大了,对吗?
爸爸,我等不到你来接我回家了吗?
爸爸,爸爸,我是假的吗??
我和妈妈都是假的吗?!
他没法回答。
心脏仿佛被人死死拽住,无法呼吸。
——甘船长又醒了。
他只要闭上眼,脑海里,梦里出现的就是地球上的那些记忆,那明亮的太阳,和天空背景融为一体的月亮,那等着他去唤醒的笑脸。
他将所有的照片,录像,还有脑海里的记忆,翻来覆去地看,翻来覆去地回想。
每一个都那么真实,越是真实,越让他害怕。
而他更怕这不是真实的。
过了一会,陈教授进来了,他的脸上带着怒气:“你们在干什么,你和老甘疯了吗?!”
陈教授在船上多少还是有点能力,更何况他是科技权限者。
“你们为什么要杀人,你不知道这违背了管理守则,你想害死洛星吗?!”
椅子上的那个老人抬头看陈教授:“老陈,你也觉得洛星真的存在过,对吗?”
陈教授忽然觉得呼吸一窒。
他从没看过雷厉风行,果断优秀的洛船长露出这样濒临崩溃的表情,哪怕是他回来后身体继续衰老,两次下令让小队去a区的时候。
这种表情很难形容,内容更是让人无法理解。
他好像求着他骗他,只要他说一句存在过,但洛星的存在,怎么会是骗人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