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呆了的不知她一人,朱杏儿也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看着眼前众生眷顾的人,脑海中却浮现起了母亲的劝解:那秀才家的,肉铺家的,布庄家的,都是镇里条件好的,你嫁过去只会享福。爹娘怎么会害你呢?
可那些庸庸碌碌,普通得好似杂草的凡人,那波澜不惊,一尘不变的生活。
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总和,连他脚下的一粒灰都比不得!
她的耳根因为激动兴奋浮起了玫瑰色的红晕,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想要追逐的是这样的生活。这样美丽的,瞩目的,像云彩一样梦幻,朝霞一样烂漫的事物。
唯一没受影响的就是秀芙,她虽也被那刹那的美丽所惊叹,但从下不宽裕的生活告诉她越美丽的越昂贵,她反而兴致缺缺,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还拉着朱杏儿的衣角,让她注意下,不要在这些大人面前失态。
戚礼风很尊敬地对他说:“唐家一众我已带来。这些无耻宵小该如何处置?”
苏晴很快回神,无耻宵小?
她注意到不远处倒地的王五儿一众,各个鼻青脸肿,嘴边流血,连呻吟都发不出一声来。
苏晴虽然对王五儿的作为非常恼火,但当她看到他嘴边浓厚的血迹时,还是心惊了一下。
应该只是牙被打掉了吧。
可她怎么觉得他伤得这样重?
那嘴边呕出来的一团血迹里好似依稀有些内脏的碎片。
苏晴出身文明社会,从没见过这种惨状,一时浑身发冷,手脚麻了。
这位道子的声音即轻且冷:“如常即可。”
如常是怎么如常法?
当苏晴看见这些白衣弟子们持剑上前时,不由有些慌了:这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唐久也说:“王五儿罪不至此啊!”
这王五儿虽然暗算他们,但也没伤人。取他们性命,有些太过了。
戚礼北持剑,嗤笑道:“这等贱民还不配当我剑下亡魂,只不过挑断手脚筋罢了。”
只不过,挑断手脚筋?
苏晴感到那股蚂蚁啃噬般的麻意从手脚一下就蹿上了头皮,她仿佛感同身受一样浑身都痛了起来。
她不知道该看哪里,眼里也没有个焦距,可喉咙里似乎也塞满了呕吐物,逼迫着她说话。她斟酌着,斟酌着,极小心地开口:“可是挑断了他们的手脚筋,他们就没法活着走出大山了,仙人们慈悲,不如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戚礼北不善的挑起眉毛,“你可是对我们戚家不满?”
对方以家世压人,唐久的汗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他抱拳道:“唐某和苏姑娘都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何必脏了手,不如交由我们处理?”
戚礼北却和苏晴杠上了,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唐久心急如焚,却不知如何是好。
苏晴体会不到他的焦急,只隐隐觉得不对,她摇头,“只是入学考试前,剑宗长老说不得互相残害,随意伤人。”
戚礼北笑了,他抱剑道,“我知道了,你是觉得我们会怕天下剑宗?所以特意拿出来压我们?”
“可惜你打错主意,不过区区一剑宗!”
话毕,他的脸色阴沉下来,手持剑动,行云流水地挽上几个剑花。白色的剑气蒸腾而上,冲着王五儿绞去,在他们手脚处炸开一朵朵血花。
一切都发生太快。
苏晴反应不过来,直到一道剑气卷着血迹擦过她的脸——
她伸手摸去,映入眼底的,分明是那颤抖的血。
猩红的,温热的血!
不可理喻!
苏晴难以想象,在古代失去手脚和失去生命有什么区别?就算王五儿他们能活着走出天下剑山,也没法劳动,而没法劳动,就等于没法活着。
可是就算她有满腔的道理可以说,但面对戚礼北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宝剑时,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下一个可能就是她!
可能是秀芙,可能是朱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