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书生不再言语。
打那以后,书生隔三岔五便往乐馆跑,少女每次都不曾给过好脸色。
直至有一日,少女好似染了风寒,乐坊里妈妈们生怕这颗摇钱树出了岔子,寻遍了江宁府的名医,可仍是不见好转。
最后年轻书生带来一位模样像极了神仙高人的道长,道长看罢,说是染了一种极为特殊的风寒,需连续服药九九八十一日方能彻底治愈。
打那以后,年轻书生便每日跑来为少女送药,说来奇怪,除了每日送药的年轻书生外,好似每个人都躲着她一般,一日三餐,也只是远远地放在门口敲门便走。
这许多天里,书生每次送药时,都还会附带一张纸笺,那是写给她看的诗词。
即使从开始的不屑,到最后觉得有点意思,但每次见到书生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少女还是不会给他好脸色。
第八十一天,
年轻书生依旧如约而至,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是江南好多年来未曾见过的大雨,少女觉得兴许是为了感谢年轻书生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才会在那日书生临走时递去一把油纸伞。
哪知书生毫不在意地说道:“雨下太大了,撑伞也没用。”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只不过临走之时,又转头说了一句:“我很心安,也请姑娘心安。”
那是她在年轻书生身上从未见过的正经模样,当时觉得那是做作,后来才知道那是告别。
待少女痊愈,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她那场病,除了难治,还会传染,当时所有人都恨不得避而远之,就连最担心自己生病的妈妈们都是如此,毕竟再多的银子,也得有命花不是?
只有年轻书生,八十天如一日,为她送药。
但这些,他从未说过。
后来,那书生再也没来过。
听人说,他死了。
感染风寒而死。
听到消息那时,她心痛了一下,她以为那是愧疚。
但还是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她更爱看书了,一看便是很久。
她常常想,会是怎么一样的词篇才算是那千古绝句,流芳百世?
后来她又拜读那书生诗文许多次,
觉得字字句句都好像有书生说不出的遗憾,
她才觉得明明是那样年轻的一位公子,怎么就有这些个清愁呢?
直到一次读到他送她的诗文第一十七篇时,有说不出的情绪突然就冲撞了脑门,她双目晶莹抬起头,扪心问:会有下辈子吗?
她向来不觉得亏欠谁,唯独对他,不得心安,那日从不饮酒的青楼少女第一次饮了酒,就像从不动心的青涩少女第一次动了心。
饮尽杯中清酒,才敢对自己吐露二三真心言语。
要是有下辈子,一定不叫你再遗憾了,起码在喜欢我这件事上,不会了。
她想了想,
是不是要为他做些什么,才好在下辈子见到他时更有底气些?
然后,从那天起,在她上台的生涯里,便唱出了八十一篇绝世词曲,大宋风流,才子佳人皆仰慕她的绝顶才情,但她将这八十一篇编撰成册传向世人时,署名皆是他的名字。
世人皆以为是她的谦逊,却不知是她的寄托。
当年的江宁第一才女,如今成了大宋第一才女,只不过是少女成了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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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后楼院里传来一声有些不正经的嬉笑声,温泉灵闻声望去,却再也挪不开眼了。
这声音和笑容与他如出一辙,那背影,更是他心心念念的模样。
她有些恍惚,没来由想起了秦淮河畔与他的初次相逢,他也是这般淘气又热络。
待她缓过神,那男子已经不见人影,剩下一位像是同行的公子,在后面追赶。
于是她快步走向门外,叫住了与他同行的那位男子。
“敢问公子可是刚刚前面那公子的朋友?”
“正是,姑娘有事吗。”
“我看那公子有些熟悉,可否告知姓名?”
“哦,他啊,韩序,我兄弟。”
温泉灵闻言嘴角有些抽搐。
自言自语道:“呵,莫不是人死还能复生。”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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