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县。
天色微微亮,早市开放。
城门外早早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挑着扁担的乡下人井然有序排队入内。他们都是过来摆摊的。
有家里攒下来的鸡蛋、草编的笼子、各种山货……
县城隔十日就会开放一回早市,只要花两文就能盘下一处摊位。
可这也是有讲究的。
先到先得。
谁不想抢个好一点的位置?
城门的守卫任务比往日重。得查看路引验明身份的同时,还要收取及登记摊位费。
队伍往前挪动的极慢。
胡家人也在其中。
自胡耀祖回家,他们就请了媒婆登了褚家的门。
两家皆有意,故没生波折。
媒婆就帮着给说定了。
王氏愁眉苦脸:“也不知置办那些聘礼要花多少钱?”
“咱们家也不宽裕,那褚家怎么也不通融些,张嘴就要十两银子,一双银手镯,两床被褥,四口箱子……,怕咱们记不住还特地列了单子。”
“二郎娶个媳妇,这算下来竟要十五两往上!”
家里的积蓄都要掏空。
她心疼啊!
一身学子服的胡耀祖闻言,连忙赔不是:“是儿子让娘操心了。”
“哪能怪你?”
王氏:“是那褚家不识趣。”
“当初你大嫂进门,咱家可就给了一袋米。”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小许氏生了个赔钱货,大郎却当个宝,到现在还在同她置气。
“行了!”
见她还要抱怨,胡大柱冷声打断。
“闹够没?”
“你不嫌丢人?”
胡大柱呵斥:“褚家是什么人家?和咱们结亲,也是亲家公看上阿郎有本事。”
十两算什么!
成了翁婿后,每年束脩褚家也就免了。
无论怎么算,都是他们占便宜。
这是喜事,也就王氏一直扫兴!
因虞听晚的事,他看见王氏就烦。
“人家算用心了,可没多要,是按着镇上的规矩走的,乡下能比?大郎媳妇娘家连褚家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媒婆也帮着回话了,说那十两银子褚家会全交到女儿手里添妆。”
王氏即便怵,也忍不住小声反驳。
“可哪有成亲不和公婆住的,钱多没地方花不是?要把这钱拿来镇上租房。还不如交给我保管。”
胡大柱瞪大眼:“人还没过门,你就惦记她的嫁妆了?你要不要脸!我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
他还算明事理的。
“今儿我将话撂在这儿,甭管儿媳过门带了多少钱,多少物件,那是他自个儿的。你一个也别想惦记。”
“镇上租房,也是方便阿郎读书,人家褚家是好意!咱们可不能蹬鼻子上脸,真让她出。回头一切置办好,再算算咱们手头还有多少钱。”
这是什么意思?
王氏一下子就不乐意了。
顾不得会不会被收拾,也要耍横。
“娘。”
胡耀祖面色羞愧:“是儿子无用。”
“若您不愿意,大不了我同夫子说说,也不一定非要住镇上的。”
“这不行!”
王氏一口否决:“过几个月就要科考了,你中了后,就得准备院试,书院人多会影响你温书,回家你也不便。”
胡大柱面色黑了下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么着?”
他冷笑一声:“难不成,你还想让阿郎住在他岳父家里?”
王氏的确这么想的。
不用交房租,褚母会做饭,褚夫子还能随时教导。
多好啊。
何须往外头花钱?
可她不敢点头。
只怕点一下,胡大柱的巴掌又要落过来了。
胡大柱:“且不说褚家愿不愿意,我也不可能让阿郎去吃软饭,败坏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