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她当然就那么说。但是江母见江明月那么喜欢画那些东西,她终究没有继续阻止,甚至还给江明月买了很多张大张的白纸,让江明月能继续画。
在江家这个大家族里,江母和江明月就是最为低等的存在,别人随时都能踩上她们一脚。江母努力想要给女儿最好的东西,她在一家国营饭店的后厨工作,她不赚钱不行。
当年,江母没有要她死去的丈夫的抚恤金,而是把那些钱都给江老爷子他们,作为条件之一,江母要了原先住的房子,没有全要,就是现在住的这些,还有另外一间房间。
虽然房子办了房产证下来,分割开来,但是大房还是住了二房的一间房间。江母对江家人多加忍让,她不能回去娘家给兄弟添麻烦,一个女人回娘家总不好住一辈子的。
这一会儿,江明月从床铺底下拿出了那些纸张,厚厚的一叠。图纸还没有完全画好,有的地方可能还存在一些问题,毕竟是她没有恢复前世记忆画的。
做梦的时候,梦见那些图纸,江明月画下来。梦里的图纸很清晰,梦醒了,又变得有些模糊。
当郑副厂长看到江明月拿出一大叠纸张的时候,颇为惊讶,“这些都是图纸?”
“是,”江明月把图纸放在桌子上,又去她的床头拿了一个航母的模型过来。那是江明月自己做的模型,里面有很多细节都没有完善,毕竟是一个不到五十厘米长的模型。
江明月小心翼翼地把模型搬到桌子上,她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相信她,她还是要让这些人看看。
“这是……”郭教授推一推眼镜,他很快就看出眼前的模型是什么,“是航母?不过你这跟国外的航母不大一样?”
“是不大一样。”江明月道,“我的梦想,建造属于我们自己的航母。”
在江明月去拿模型的时候,郭教授稍微翻一翻那些图纸,他可以确定江明月确实有功底。江明月在造船厂待了将近三年的时间,她不是白待的。
“我爸还有留下一些书。”江明月道,那些都是关于造船方面的书,“我从小就有看。”
那些书放在江明月房间旁边的柜子里面,她的房间特别小,还是用帘子隔开的。房间里到处都塞了东西,都不好落脚的。江明月从来没有嫌弃房间狭小,或许有的人不把她住的地方当房间,但她当那是一个完完整整地房间,她妈已经尽力给她最好的。
“明月初中的时候成绩就很好。”郑副厂长道,“我们厂招工的时候,也是她自己考上的。”
厂里有组织考试,通过层层筛选,不是萝卜坑,不是说岗位是留给谁的。
“她考我们船厂的时候,我都还不知道。”郑副厂长感慨。
“我没有见过我爸,没有见过活着的他。”江明月道,“见的就是他留下来的书,我妈说我爸的文化不是很高,可是他就喜欢看。我妈曾经问过我爸,他看明白没有,他说没有看明白,但他可以看看,以后,还可以给他们的孩子看一看。”
只可惜,江父战死在战场上了,他没有机会再看明白那些书。
以前,江明月没少听江母说,说江父都还没有小学毕业呢。江母也希望江明月可以读上去,读高中读大学,可是江明月读初中要上高中的时候,江二婶婶还说她给江母跪下了,说上高中的名额应该给江明心。
江二婶婶还说江母只有一个女儿,江明月就算没有工作,也不用下乡,而江明心就不一样。江明心前面还有兄长,有其他兄弟姐妹,江明心要是没有读高中,也没有工作的话,那么江明心就得下乡当知青。
然后,江老爷子也开口了,意思就是让江明月别去争。江家众人的意思是江明心才是真正的江家人,在东西只有一份的时候,那就只能是江明心的,而不能是江明月的。
江母终究还是心软了,那么多人劝说她。加上下乡当知青,确实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江母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江明心下乡当知青,她亲眼看着江明心长大的。
江明月没能上高中,还得自己去找工作。江母不愿意拉下脸去恳求别人给江明月一份临时工的工作,她不能去消耗死去丈夫的脸面。就是江明月自己考上造船厂的时候,江母都还担心是不是郑副厂长给江明月开后门了,得知不是,这才松一口气。
“我考造船厂的时候,我妈非常高兴。”江明月道,“她可能是觉得我继承了我爸的遗愿。”
江明月没有见过养父,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江明月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是江母亲生的孩子,主要是那些人都没有隐瞒,江家一些亲戚还当着江明月的面说她不是亲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