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量才说:“这样的大新闻,也该发在我们上海的报纸上。”
张元济道:“发自然要发,说不定上海的一众黄包车里,也能出个不得了的人物。”
上海这边的人力车一般刷成黄色,所以叫做黄包车。
史量才说:“译文再给我看看。”
张元济递给他:“秦九章的行文风格很有特色。怎么说哪,就是非常白。”
“非常白?”
“对,一点文言的痕迹都没有。”
“哦?”史量才大感兴趣,读了一会儿,讶道,“这种行文方式!我敢说,他绝对没有上过私塾,更像从洋学堂乃至就是在西洋一路学上来的。”
“史老板眼光独到,”张元济笑道,“可惜他只是个人力车夫。如果按你说的,有那么优渥的读书环境,怎么可能做一个京城的人力车夫?总不会通晓洋文到如此程度之人,在京城只能做人力车夫吧?”
史量才点点头:“菊生兄(张元济的号)所言极是,但我想不到什么别的解释。”
小透明郑振铎低声说:“史老板,说不定就是《晨报》新闻稿上说的,眼见为实,既然已经见到,就没有必要再去怀疑。”
史量才对这个说法无法完全相信,但也没法反驳,想了想说:“我要安排《申报》驻京记者去采访他。”
张元济对史量才的做法非常赞成:“如此大的新闻,的确该让南方的读者们也看到,最好咱们直接派人了解了解。顺便,也代我向他约个稿。”
民国嘛,信息传递水平就那样,各大报纸的发行都无法做到覆盖全国。
史量才说:“我的人去,当然要先给《申报》。”
张元济笑道:“我知道,但我要的不一样。”
“你要什么?”
“我希望他译一部长篇,”张元济说着,指了指其中一篇译文,“我刚才注意了,有篇译文的原文作者为英国作家毛姆。”
“前年来过中国的毛姆?”史量才问。
“对,”张元济说,“毛姆是英国当世最伟大的作家之一,他的中国之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其本人对中国也有很大好感。”
史量才立马明白了:“你要翻译毛姆的几部作品?”
“是的,”张元济说,“我不知道京城的秦九章为什么挑中了毛姆,但看得出,他很了解文学,眼光异常犀利。我也不知道他具体的教育情况,但他的阅读量必然不小,我甚至很想听他讲一讲关于西洋文学的见解。”
史量才笑道:“菊生兄,你竟然要听一个小辈的见解?真称得上礼贤下士。”
“不能说礼贤下士,我们商务印书馆能有今天,就是多亏了他们这些年轻人,”张元济指着郑振铎,“警民,还有他所接替的雁冰,都对我们商务印书馆有突出贡献。”
郑振铎连忙说:“我也珍惜这样的机会。”
“好吧,”史量才道,“秦九章现在只是初露锋芒,我先派驻京记者去采访一二,顺便把你的想法带过去。”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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