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诵在朝歌呆了小半年,他早就知道当今天子是个糊涂虫。他只是没有想到,纣王能够糊涂到这种地步!
他的脑子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啃过?
如今,西岐是天下诸侯中势力最强盛的。不管姬昌忠臣不忠臣,都应当压制西岐的发展才是。哪里有“封王”这种操作的?
这种事,就连他这样的稚童都明白。纣王竟然不懂?
还赏赐白旄、黄钺?
还“代天子征伐天下”?
纣王晓得他在圣旨上写的什么吗?
他怎么不干脆禅位给姬昌啊?
愚蠢!
傻帽!
僵尸来了,都要嫌弃纣王脑子里装的都是杂草!
要是封给西岐的王爵,是逐代降爵的那种,还能说得过去。但是这个时代,任何爵位都是世袭罔替的。殷诵对纣王的智商完全不抱希望,觉得他能想出这等妙法。
殷诵默默把涌到喉咙口的一口血噎了下去。
伯邑考高兴极了,根本没察觉殷诵的异常。他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硬生生靠着家教端住了。
伯邑考勉强按耐住激动,款款起身,转身对殷诵行礼,无比感激地说道:“多亏贤弟妙计,才能襄助父亲得到赦免,甚至还得到陛下这般宠幸。”
殷诵轻轻笑着,欲哭无泪地提醒道:“兄长现在应当改口,称老师‘父王’了。”
伯邑考从善如流:“是了,如今要改了称呼的。不然就辜负了大王的眷爱了。”
殷诵瞬间又有了吐血的冲动。
伯邑考说完,起身走去院中,朝着王宫的方向拱手鞠了一躬。
殷诵瞧着伯邑考欢欢喜喜的模样,眼角、嘴角齐抽。殷诵又有些羡慕伯邑考,对方很快就能接自己的父亲回去家乡了。
伯邑考太兴奋了,他告诉殷诵,他要立刻启程去迎接他的父亲。殷诵设身处地想,自己若是伯邑考,一定更加的激动,要抢在所有人前面去见父亲的。
殷诵没有阻拦伯邑考。西伯侯的家臣太颠、闳夭想拦拦不住——他们要是拦得住,伯邑考根本不会有这一趟朝歌行。
伯邑考高高兴兴地带着家臣仆役收拾行李,上了马车。
殷诵没有跟着去。
看伯邑考急切的样子,从朝歌到羑里这段路程,伯邑考肯定要日夜兼程,恨不得飞着过去,哪儿有停一停休息的可能?
殷诵上次跟着比干连坐五天车,差点把屁股颠开花,他可不想再吃这份苦头。
按照纣王的旨意,西伯侯要前来朝歌夸官三日。到时候,他再去见老师不迟。
伯邑考一行人离开后,殷诵回到书房,抽出一张已经绘制了一大半的图纸。
这张地图有些潦草,是殷诵依据闲聊时,伯邑考谈到的他的家乡西岐的风土民情,靠着想象力绘制出来的。细节一点没有,西岐如今大体的山川格局,是一目了然。
殷诵拿着这幅半吊子地图和太庙收藏的地图对比过,西岐的势力范围确实如梧子的老乡,巩操所说,扩张了不少。
殷诵拿起铅笔,继续绘制西岐的地图。
殷诵琢磨着可以和崇丹凤做好朋友。这个“傻”姑娘一定很乐意把北地的奇闻趣事讲给他听的。
殷诵将知道的西岐最后一点地形绘画出来。他刚刚把地图卷好,收进柜子里,哪吒忽然从天上飞了下来。
飞到院中,哪吒收起风火轮。殷诵看到哪吒的身影,立即出了书房,快步跑到哪吒面前。哪吒东张西望瞧了瞧,问道:“老哥儿已经走了么?还真是着急!”
哪吒口中的“老哥儿”正是刚走没一会儿的伯邑考。这两个月,哪吒已经和伯邑考混得很熟了。
被哪吒一早带出去“翱翔天空”的白面猿猴发出两声清亮的声音,吸引殷诵的注意。
下一秒,白面猿猴跳下哪吒的肩头,巧地蹿到殷诵的后背上,搂住了他的颈子。
“你怎么没有一起去呢?”哪吒好奇地向殷诵问道。
殷诵摸摸白面小猴的脑袋,摇摇头说明了缘由。
哪吒点点头:“道理倒是不错。”
哪吒心里有点可惜,这回伯邑考怕是要回去西岐了,自己再没机会沾光,吃到那些可口的甜点了。
殷诵像是看穿了哪吒的想法,忽然问哪吒会不会因为甜点吃多了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