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它们也终于被彻底的激怒,瞪起了一双双惨白的眼睛,死死的瞪着老阴山方向,空中闷雷滚滚,送灾人脚下出现了漆黑的脚印。
神与灾,时隔一百七十年,又一次迎来了最直接的交锋。
……
……
“耳报神来:大事不妙,老阴山有塘神起势,挡住了送灾之路!”
“报,各地走鬼,皆有异动,纠集百姓,聚众祭祀!”
“报!天下各处,福会无数,惊了游神香火!”
“……”
一只一只的耳报神,飞进了孟家祖宅之中,瑟瑟发抖,向了那祖宅的大厅里喊话。
连耳报神都觉得恐惧之事,主动来报,孟家主事,便该亲自迎接,以奉香火。
但如今孟家的厅堂里,却一片死寂,便连丫鬟仆人,都已经被撵到了外面,跪作了一团,浑然不知命运如何。
而孟家大少爷孟思量,如今却正坐在了椅上,他额心里砸着一颗钉子,脸色无数形容的苍白,眼睛里面,仿佛有一层血气浮现了出来,使他眼睛,看着有些妖异。
灾临之际,孟家血亲,皆不可免。
于此一刻,便需用狠绝手段,提前让自己倒一个大楣,受一个无妄之灾,或损身之痛。
如此,便也暂时拖缓灾物的影响,当然,也只是拖缓,无法消除。
只是可以让自己在要紧时候,还能保持一下清醒的思维与理智,不至于被灾吹了七窍,头脑昏聩罢了。
这位孟家大少爷,便是在那灾物反噬的一刻,果断将这钉子砸进了额心,若在平时,便是四大堂官,也会觉得他有几分魄力,但如今,看着那颗钉子,他们却也只是沉默着。
此番,栽了!
如今胡家还没遭殃,倒是孟家老小,全搭了进来,可谓糊涂至极。
耳报神声声来报,孟家厅里,却一片沉默,却也终于有人按捺不住,是穿着血红袍子,身材富态的负灵问事大堂官,喝道:“那些不绝之物,如何还敢站出头来?”
旁边的分香大堂官似乎觉得有些聒噪,皱了皱眉头,低叹道:“贵人张已倒了台,没人压着他们,出世并不是件稀奇的事。”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罢了。”
“……”
“当年压住它们,是十姓的决定,放他们几个残存于世,自囚山中,也是十姓的仁慈。”
问事大堂官喝道:“如今它们却敢现身挡灾,索取香火,已是犯了忌讳,贵人张虽然没了,其他几姓,难道就压他们不住?”
“能压。”
一身浑身裹在了白纱里面的女子淡然道:“但各门里的手段,再无比贵人张更合适的,所以想要压制这些残物,就得需要其他几门联手才行了。”
说话间,忽地目光冷冷瞥了孟思量一眼:“但赵周陈王四门主事,登了门,却又走了,你们觉得,他们如今还会联手,压着这些东西?”
一时间,厅里比刚才还安静,总是要对主家留些脸面,这种事不好讨论了。
但也就在这难言的尴尬了里,额头上钉着钉子的孟思量,忽然面上渐渐露出了微笑,道:“是我错了啊!”
“嗯?”
在场四人,心里皆是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孟思量手指轻轻触着额心的钉子,轻轻淡淡的道:“事已至此,倒也无须再挽回什么脸面了。”
“是我孟思量一招算错,落入了胡家的算计,如今孟家这个亏,已经吃了,造成的后果怕也多数无法挽回,如今怕是这天下,甚至几位族叔,都会当我孟思量是个笑话了。”
“但是……是笑话又怎么样?孟家,难道真就要因此而除名了?”
“……”
“孟家当然不会倒……”
听到了他的话,几位大堂官也皆是沉默,孟家这次的亏,吃大了,怕是已经有了绝种之厄。
可孟家仍是不会倒,毕竟孟家老祖宗还在呢!
若是换了别人家,四大堂官说不定已经转身便走了,各处的势力,也早已散了,不再听令,但在孟家却不会。
无论什么情况下,孟家老祖宗只要还能睁眼,那孟家便倒不了,他们也不敢背叛。
但事已至此,却说这个……
这时,那穿着一身白袍的女子,忽然低声说道:“收灾吧!”
“该吃的亏,咽下去便是,剩下的,及时收住。”
“……”
“收不了了。”
只有大捉刀敢这样向孟家大少爷说话,但孟家大少爷闻言,却只是笑着,额心里砸了钉子的地方,有鲜血渗了出来,如蚯蚓一般流到了他的脸上:“我请了十一路灾,却出来了十二路。”
“灾,所以,收不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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