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你这区区魇法,便是你真让这枉死城整个到了阳间,又何能动我张家分毫?”
“……”
“……”
随着他那番高高在上的话,龙井先生已经沉默不语,竟似真被压住,动弹不得。
而胡麻则如何能看得,骤然之间,劈手向那怪物抓去,但刚刚还躲着胡麻的怪物,如今竟是满不在意,扬起脸来,正接着胡麻的手。
胡麻不敢将他打死,反手夺下了他手里的铁钉,一把将其制住,想要阻止这怪物自伤。
但这怪物却是口中发出了恶鬼一般的怪笑,舌头乱嚼,身体里面,也一阵咯咯作响,血肉彼此消融吞噬。
胡麻前所未有的愤怒,也前所未有的无力,一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想要将他打晕,但这怪物脑袋也只是晃了晃,便紧跟着嘎嘎大笑,他就是夺舍之魂,身魂不契,不会昏倒。
“妙啊……”
同在此时,那孟家大老爷赞许的听着张家得意之作的同时,也知道得了机会,大袖一挥,身边阴祟厉鬼,便悄然向了这台子上摸来。
已是确定了那降神台上的邪祟,既然被张家用一根链子拴住了脖子,那么,剩下的这一只邪祟,便也是囊中之物了。
只是,他也未曾察觉,旁边的张家三老爷,脸上本是阴森狞笑,却渐渐的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
他也很想知道这降神台上的邪祟,知道这秘密之后的表情,但这个心愿满足了,另外一个疑惑却升腾了起来……
……不是,那邪祟痛苦难当,万箭穿心,但为何,直到此时,还没有死?
……甚至,他只是痛苦,却没有更进一步?
“替我除掉这只怪物……”
降神台外,连胡麻都已心神不稳,以为这七枝箭,无法再射了出去时,便听到了龙井先生低低的声音。
他心里一惊,猛得抬头,便见降神台上,龙井先生已经抬起了头,脸上,是如同死灰一般的颜色,但身上的伤口,却已经不再流血了,甚至动作,也像是未受影响。
他缓慢的,坚定的,转身面向了稻草人,高高拱起了沾满鲜血的大袖。
“不对……”
那张家三老爷脸上的表情,都已微微僵硬,眉头忽地紧紧皱了起来:“血亲冤债,为何伤不了他?”
“你说出此话,不过是为了毁我心境!”
不仅是那张家三老爷,就连胡麻等人,也在好奇。
但在四下一片死寂之中,龙井先生的脸色苍白,悲苦深藏,但却并未如他们()
想的一般大失方寸:“可她敬我爱我之心,我早知道,又何必你来提醒?”
“我不愿写给她一纸婚书,只不过是自知罪孽太深,不想连累了她而已……”
“但既然你们张家坚持,那便看看,若我入了张家门里,都夷之怨,一并袭来,你们贵人张家,又能撑得几分吧?”
“……”
“快……快拦下他!”
张家三老爷,如今还未完全搞明白事情原委,却已大感不妙,仿佛有些要紧的事情,出现了偏差。
而于此时,龙井先生面向了稻草人,缓缓拜了下去,口中声音平淡已极:“你们张家只搞错了一件事,我并非铁观音,我号龙井,魇杀夷朝都姓十七万皇族之人,便是我。”
“与我有血脉因果牵连者,天地不容,生生世世,为都氏所咒……”
“我不愿娶她为妻,只因不愿她替我受这因果,但她既然已经不存于世,那便看看,你们张家这门楣,比这都氏皇族,又高几分吧……”
“……”
“……”
轰隆!
说着话时,他一拜到底,倾刻之间,便有滚滚冤气自枉死城中爆发,倾刻之间,便附着于此箭之上,瞬间卷飞了这漫天的阴魂,陡乎之间,飞进了阳间。
“唰!”
这一箭,飞向了阳间,落在了某个未入祖坟,荒草萋萋之地,连碑也未立的一座小小的土包之上。
土包之上覆了一瓦,于此一刻,瓦片出现了裂隙。
这是相比起第一箭,动静最小的一箭,却也因这一箭,因果纠缠,定了婚契,龙井先生不再伪装成铁观音,躲着那天地罪孽反覆,而是堂堂正正,入了贵人张家门楣。
上京之地,某个极凶恶地,十几万皇族,二百年凶厉不甘恶鬼,忽地掀起惊天怨怒,奔腾流走,浩浩荡荡,有了渲泄口。
直指某片深山老林,藏匿极深的风水宝地,那是贵人张家先祖,前朝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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