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沈期妤被程牧问得结结实实懵了一下。
她总算没完全醉过去,答案脱口而出之前闭上了嘴,程牧现在的自我认知可不是联盟的程上将。
他这个赏金猎人的假名是什么来着?亨特、怀特还是□□?
沈期妤蹙眉沉思的表情实在太明显,程牧想装看不到都没办法。
他冷着脸把沈期妤从自己身上抱起来放在一边,翻身下床站到了一边。
沈期妤不解的看他,目光有点控制不住地往下三路瞄。
程牧倒是一点都没有遮掩的意思,反而很坦然地对着沈期妤笑了一下,但表情却很冷淡,“我不和认不出人的醉鬼上.床。夫人要是真的有需要的话,酒醒了再来找我?”
沈期妤:?
目送着程牧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她抱着被子表情茫然了好一会儿。
旧式挂钟滴答作响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许久,沈期妤终于意识到什么。
她稍微往下蹭了蹭,一点点把自己缩回被子里。直到把整张脸都埋进了布料下面,她才闷闷地笑出了声。
原来程牧以为——
……噗哈哈这人还挺会给自己找刺激的!
*
沈期妤在被子里闷笑了好一会儿,一直到腕间的通讯器响起。
她意识还有些迟缓,但本能地接下了通话,灰发灰眸的青年投影出现在了旁边不远处。
布罗德愣了一下。
他其实做好了打不通的准备了,虽然上次沈期妤主动拨了他的通讯,但她当时情绪明显不对劲。以沈期妤一贯的作风,很可能干出冷静下来再把他拉黑的事。
他没想到这通讯一下子就接通了,而且对方还是这种形象。
沈期妤随着通讯的接通坐起身来。
刚才她和程牧没有进展到那一步,这会儿虽然穿得“清凉”点,但是没到不能见人的地步,至于说毫无遮蔽脖颈……布罗德只扫了一眼,就很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他都习惯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腺.体的缘故,阿妤对后颈这个地方其实没有太深的认知,她没贴过阻隔贴,连护颈都系得很随便,更早些的时候,他都亲手帮对方调整过。
布罗德倒是发现了沈期妤脸色和神情都不太对劲,拧着眉问:“你怎么了?生病了?”
但是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下,两人好久都没有这么日常的对话了。
沈期妤像是在辨认投影中的人,好一会儿才慢半拍地接收到了对面刚才的询问,“……没生病,可能有点醉了。”
脑子确实没有平时的清明,沈期妤倒是老老实实承认自己醉了这个事实。
布罗德的脸色却瞬间难看下去:“你喝酒了?”
倒不是为了“喝酒”这件事本身,而是喝酒的原因。实在太好猜了,阿妤永远只对那一个人有例外。
沈期妤奇怪看他,“维格?”
布罗德:“……”
他短暂地失语了瞬许,旋即语速飞快地,“你上次让我查的东西有结果了,资料我待会儿发给你。他们当年的课题和后期的研究方向我会整理成文档,一并发给你的,你记得接收……”
他像是接下来有什么报告要参加似的,匆匆交代完就要挂断通讯。
“维格。”沈期妤再一次出声,叫住了他。
布罗德:“……”
切断通讯的按钮就在手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按不下去。
两个人隔着通讯的虚拟投影注视着对方,安静地仿佛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为什么……”
沈期妤拧了拧眉,有点困惑于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你一直这样吗?判断为“不对”、“不正确”的事,看都不会看一眼。]
不,不是的……那又是什么?
沈期妤茫然了好一会儿,但看着对面的人,她到底缓声问出了那个心底久久盘桓问题,“为什么那么厌恶低精神力者?”
布罗德一怔。
这个几乎成为两个人之间引爆点的话题,第一次被以这么平静的方式提出。
静谧再次在两人之间流淌,隔了许久,在沈期妤都忍不住拧起眉头之后,他才低声给出了回答。
并不是以往那种尖利刻薄的言论,而是一句极轻的反问:“那你呢?”
沈期妤没听清:“嗯?”
布罗德:“……”
他顿了一下,强行转移了话题,“你喝醉了,早点休息。资料我晚些时候发你,就这样。”
这一次是真的切断了通讯。
眼前的投影突然消失,沈期妤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视线在原处停留了好半天,另一边的布罗德也怔怔地看着刚才投影的位置。
——那你呢?为什么?
我们更早地遇见,有更多的话题、更相似的兴趣、更一致的过往经历,为什么那么坚定地选择他呢?
因为那是个3S……
除了这一点,他想不出别的原因。
而恰恰又是这一点,又是那么“理所应当”。
——那可是个3S,赢、不是很正常吗?
布罗德拨弄了一下胸前口袋里的笔,站直了身,往实验室走去。
他讨厌输。
如果基因编码决定了精神力等级,让所有的事情在出生前都被决定,那他偏偏要打破这一切。
……
弗斯在新的囚所看见程牧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猜测错误,对方是来灭口的。
等程牧走得近一点,他才从那明显异常的信息素分布中发现端倪。
原来是刚注射过抑制剂的alpha,怪不得。
程牧现在的心情实在很糟,没什么和弗斯寒暄的耐性,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问:“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弗斯沉默了一下,倒也确实开口,“你们是联盟的人?”
程牧轻轻挑了下眉尾。
那位夫人是,他可不是……
不过他被那句“你们”很好的取悦了,这会儿随意地点点头,算是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