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
高瑾听到动静,心头一颤,赶紧靠近赵湛,用几乎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殿下,咱们被发现了。”
“什么?”
赵湛也是脸色一变,下意识的准备拔刀,可左右一看,周围的金鞑甲士蜂拥而至。
“怎么可能,咱们如何被发现的?”
高瑾低声,“刚刚有个金鞑人认出您了?”
“草!”
赵湛忍不住骂了一句国粹,扭头开始打量着周围。
而此处,正地处金鞑大营的中央,身后便是金鞑人的大纛。
大纛后面是金鞑中军大帐。
且不说,地处中央的金鞑甲士是何等的精锐,光是人数也不下千人。
哪怕是赵湛有李存孝之武勇,此刻也不敢说能全身而退。
再看萧飒,惨白的脸上一对眸子闪烁个不停,似乎已经有了打算。
见状,赵湛不敢迟疑,短刀迅速出鞘,抵在了萧飒的肋下,“别动,敢动一下,老子先杀了你。”
萧飒此刻,已经吓得脚下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最倒霉的莫过于他了,前面是杀人不眨眼的赵宋太子,后面是嗜杀成性的金鞑人。
他是前有狼后有虎。
进退两难。
“殿下,怎么办?”高瑾惊悸问道。
赵湛也没了方寸,扭头看去,周围还有不少金鞑甲士向这边走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本太子先斩断金鞑人的大纛,趁着混乱,你立刻朝外面逃去。”
“记住不要管我,你先逃出去!”
听到这话,高瑾俏脸一凝,眉目中两串水珠哗啦啦的落下。
这可是金鞑大营,若是赵湛真的砍断了金鞑大纛,只怕想活着出去难于登天。
此刻。
金鞑中军大帐内,金鞑大帅粘罕正赤着上半身,坐在篝火前,手里抓着一根烤羊腿,疯狂的撕咬着。
在他的肩膀上依旧缠着厚厚的绷带,透过绷带还隐约露出斑斑血迹。
“砰!”
一根满是牙印的烤羊腿,重重的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闷响。
“啊!”
“疼死俺了!”
粘罕颤巍巍的抬起右手,按住肩膀上的伤口,因为刺痛,表情都变得狰狞可恶,喘息道:“赵宋小太子,不将你碎尸万段,难解俺心头之恨!”
营帐突然外面传来阵阵嘈杂声,本就心情很不爽的粘罕,顿时大怒,抬手一把,将篝火掀飞。
“直娘贼,活腻了吧,敢在本帅的营帐前大呼小叫!”
门外的亲卫听到动静,赶紧小心翼翼的跑了进来,“大帅息怒,是哒赖的亲卫。”
“哒赖的亲卫?”
粘罕听到“哒赖”这个名字,表情明显一滞,眼眸中似有不忍。
哒赖可是他的亲信,上一次围攻东京府,哒赖奉命追杀赵湛,却一不小心陷入了赵湛的圈套之中,不但损兵折将,连本人也被赵湛阵斩。
“哒赖的人?”
“哒赖已经死了,作为他的亲卫不能随主而去,已经是天大的耻辱了,本帅网开一面,让他活命,他反而敢在本帅的帐前喧闹。”
粘罕虎目一闪,怒哼道:“把人拖出去,砍了!”
“是!”
亲卫应道,攥紧刀柄,转身朝外走去。
粘罕抽了抽蒜头鼻,抬手捂着伤口,龇牙咧嘴慢慢起身,放慢脚步,生怕扯着伤口,慢慢朝外面踱步。
营帐拉开,一股莫名的冷风吹拂而来。
粘罕吸了吸蒜头鼻,冷风让他昏沉的大脑稍微有些清醒,目光扫视一圈,恰好看到哒赖的亲卫被按在地上,准备砍头。
“不知死活的东西,主子都死了,还有脸活着。”
这时,哒赖的亲卫看到了粘罕,仿佛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大声呼喊起来。
“大帅,先别杀俺,俺有要事禀报!”
“求您了,大帅!”
粘罕皱了皱眉头,抬起手制止道:“等……等等!”
一抬手,肩膀上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他脸色不由得变得通红,喘息道:“把他带过来。”
听到这话,压在哒赖亲卫脑袋上的刀慢慢垂下,哒赖亲卫如蒙大赦,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粘罕抬起头,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哒赖亲卫,瓮声瓮气道:“既然你是哒赖的亲卫,为何不懂规矩,本帅的营前也是你能大呼小叫的?”
“俺……俺知罪,俺知罪。”哒赖亲卫满脸的惶恐,额头上冷汗直冒,都不敢抬头,“大帅,事出紧急,俺这才出此下策,请大帅不要怪罪。”
粘罕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道:“说,到底有什么事?要是敢戏弄本帅,本帅将你全族人的脑袋都割下来!”
“是……是是!”
哒赖亲卫磕头如捣蒜,惊恐万分。
“大帅,刚刚俺在营中看到了一人。”
“谁?”粘罕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右手时不时的摸索着肩膀上的伤口,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一点刺痛。
“赵宋小太子!”
当这五个字一落地,粘罕表情猛地一沉,两颗眸子瞬间迸发出狠辣的凶光,嘴唇都变得惨白无比。
“你……你这个狗东西,还敢说不是戏弄本帅,俺看你真是活腻了呀!”
“来人,把这狗东西拖出去,跳断四肢,扔在野地喂狗!”
在粘罕面前,除了几位大将之外,任何人都不敢提这五个字。
只因为,这五个字是粘罕心里最大的伤疤。
此起兵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粘罕,在东京府城下屡屡碰壁,损兵折将不说,连自身也差点小命不保。
这是耻辱,天大的耻辱。
哪怕是他亲手攻破东京府,灭了赵宋王朝,也难以弥补这个耻辱。
可此刻,竟然有一个小小的甲兵,当众揭开他的伤口,可想他有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