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往后的日子,受制于通讯手段、交通方式的时代局限性,他们应该很难有再见的机会了。
古人首重离殇,每一次亲朋送远,都可能是人间永诀。
分别在即,于承珠忽地叫醒熟睡的弟弟,托着睡眼惺忪的他,对着众人一一行大礼道谢。
无论是受过她父亲恩义的贺虎一行,还是偶然掺和进来的风里刀等人,都没有遗漏忽略。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路过管闲事,唯求心意平的程舟。
姐弟两人一路行来,承受了太多的沉重牺牲,不忍辜负轻掷。
没有程某人突然介入,他们必定十死无生,结局非常糟糕。
程舟坦然承受,只是在姐弟准备跪下的时候,轻轻托住阻止。
声音有些疑惑:“程大侠?”
程舟循循善诱:“为什么要跪我?”
于承珠郑重回答:“大侠对我们有恩呀。”
“那便让我挟恩图报一回。”他很认真地说道:“从今以后,不要跪任何人。”
“人与人之间没有下跪的话,你们的父亲也不会死,至少不会是这种死法。”
“所以不要下跪,也尽量让更多的人站起来。”
两个孩子眼神似懂非懂,其他人也听得很懵,但程舟不在乎。
他只是信手为之,播撒几颗种子,发芽结果与否,谁又知道呢?
受限于龙血侵蚀,程舟的时间变得紧迫不少,大概率不能在这方天地停留太久。
可这不是放弃的理由,武道的意义便在于挥洒生命的热度,只要做了,刹那璀璨,亦成永恒。
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追,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
驿站之中,临时整理出的房间,被琉璃宫灯照得亮堂一片。
虽竭尽所能,极尽奢华,但这里放的都是些替补物件,且仓促布置,同平日里的水准还有不少差距。
西厂还活着的两位档头,率领大队人高马大的番子,手持兵刃,在这儿严阵以待,等候督主归来。
这架势看着唬人,其实没什么实在意义,但官面文章,却是不得不做。
却见前方传来动静,有人被簇拥着,大摇大摆,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大档头马进良远远见着来人,就迎上去:“督主.....”
才喊出两个字,就被狠狠打了个耳光,差点连铁甲脸罩都被扇掉。
“废物,给我滚远点。”
雨化田浑身狼狈不堪,整件官服都被血水沾满,破了大片口子,可见先前一战之惨烈。
二档头谭鲁子不由缩了缩脖子,庆幸自己一向尊卑有序,没有抢着上前触霉头。
按照督主平日爱惜手下人的性子,很少会拿人泄愤。
他们不约而同的浮起一个念头,督主定是在那贼子手上吃了大亏。
雨化田脚步不停,谭鲁子赶紧替其拉开门扉,期望里头布置能让督主满意。
却见人走进去,负手在后,冷声发问:“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其他情况?”
马进良硬着头皮禀告:“东厂那边有来人,说自家三个档头失联,那个,问咱们这边是否知晓情况。”
雨化田哼了一声:“去告诉曹少钦那个废物,想替他手底下的三个废物报仇,自己去找那个散人程舟去,不过我劝他不要轻举妄动,免得丢了小命。”
他的语气隐带怒气:“原话转述,不要改动一字。”
这个要求可谓是强人所难,派出去的信使指定没啥好果子吃,却也验证了他们的心中猜测。
马进良与谭鲁子对视一眼,满脸不敢置信,那个看上去才及冠模样的贼人,不仅是世间绝顶高手,还胜过了自家督主?
莫不是什么返老还童的怪物吧.......
正猜测着,雨化田话锋一转,又让他们情绪高涨起来:“叫手下人做好准备,龙门这块有金子。”
堂堂西厂督主,自然不会说假话,意味着这次任务确实有意外之喜。
两人呼吸顿时急促起来——能被特意叮嘱,那得是多少金子啊?
他们自然不会察觉,眼前人的心脏也在怦怦直跳。
雨化田自然不是雨化田,而是披了官皮的风里刀。
他的举止自然与真正西厂督主不尽相同,但通过程舟传授的惊门诈术,刺激起伏情绪,把两名档头玩弄在股掌之中,倒是让人忽略细小破绽。
这一关过后,他的位子就稳了。
而那名派出去的信差,也会让人没位子坐。
人群之中,乔装打扮成番子模样的程舟悄然离去,跟着马匹消失于夜色之中。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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