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会儿,隗喜心里有些烦,看不到他的伤,不知道闻无欺是不是根本不在意这具身体,是不是从来没有好好呵护这具身体,是不是想着这具身体没用了就再换一具身体?
她心中难受又生气,呼吸又不顺起来,却又推不开身上的人。
隗喜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也知晓此刻不能惹恼他,她垂下眼睛,竭力压抑住急乱的心绪,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打算随口说点什么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她怕自己泄露真实的情绪。
“还没问过你去昆仑神山可有找到昆仑珠?”
听到昆仑珠三个字,闻无欺动作一顿,眼神瞬间锐利了几分。
他直起身,幽黑的眸子里迷离褪去,即便依然泛着赤红色,却是忽然冷清了下来。
闻无欺从床上起来似乎要走的样子,显然不愿意提起昆仑神山。
隗喜不顾凌乱的衣衫,一下也坐了起来,反应迅速,牵住他衣袖,再次恳求:“你要走了吗?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好吗?”
闻无欺偏头看她,视线扫过青玉佩,但最后还是幽幽落在她脸上。
眉目乌灵,病弱柔美,不过是一株无人豢养的菟丝花,没什么危害,他亲自养着也不费什么力气。
嗯……随侍吧,随时可以看到,不怕被人折了。
“隗姑娘,做我的随侍才能一直跟在我身边。”他看着她又弯唇,笑起来的样子和从前像极了,十足温柔。
隗喜怔住了,似乎惊讶于他这话,又欢喜于他话中意。她缓缓抬起头,沾着泪的水眸欢喜地看向他,苍白的脸因为激动一点点染上些薄红,轻声问:“随侍?一直跟你不分开?”
闻无欺看到了她的欢喜,视线落在她揪住他衣摆的纤细手指上,又扫过她自伤后被血染红的衣服,最后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翘起唇角:“嗯,随侍,一直不分开。”
他从来没亲自养过花,不过他既然养了,他的花就算会烂掉,也只能烂在他身旁的地里了。
隗喜是奇怪为什么是随侍而不是如钟离樱一样的女子。
但无所谓啊,随侍更好呢,她可以时不时看到甚至摸到闻如玉的身体了。
闻无欺应该是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以免意外发生。
这样很好啊。
隗喜倏地笑了出来,眸光发亮地看着他,薄红的脸变得粉润。
她声音柔婉又俏皮,看着他的脸,有几分真心:“如玉,不管你有没有忘掉我,你总是对我这样好,我也会对你好的,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闻无欺看着她没有应声,这样近的距离,她仿佛看到他眼睫轻颤了一下。
他起身离开时,隗喜却下意识松开了他袖子,在后面注视着他的背影,看起来似是对他不舍,但实际她的目光焦灼地落在他被血浸透了的后背上,攥紧的手,指甲死死抠进了掌心里。
“你的伤,一定要处理呀。”她实在没忍住,起身抬腿跟了一步,轻声说道。
闻无欺没有回应,依然不紧不慢往外走。
隗喜深呼吸几口气,压制住紊乱的心跳,先把自己的身体稳住,他有灵力,大碍应该现在是没有的。
她在后面跟了几步,发现他没有阻拦之意,垂下眼睛,眼皮颤了颤,两步急跟上去,又牵住了他衣袖。
闻无欺微微偏头,视线往衣袖扫了一眼,抬腿走出了门。
闻炔察觉到此处法阵异动也赶了过来,见到家主出现在这,虽有些疑惑,但没出声。
黑夜里,只有竹林小屋里的几缕幽幽烛光,风吹过,摇曳着。
闻无欺没有看闻炔,他的眼睫极长,安静沉思的时候,宛如清傲的谪仙,他道:“我身边缺一个随侍。”
闻炔茫然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随侍啊,隗喜姑娘吗?那不是随时都要跟在家主身边?
他心里有几分意外,悄悄朝着家主身后的人看了一眼。
她明明这么弱,如何做好随侍?
虽说家主向来随心所欲,但这朝令夕改的……家主果然和她关系不一般呢。
不过既然家主已经决定,他自然不会置喙,只是家主的伤势显然又重了,闻炔迟疑一下,还是压低了声音说:“天色尚不算太晚,侍女来报,钟离樱还在等家主过去,家主是否前去?”
隗喜听到钟离樱的名字,想起来刚才闻无欺身上的滚烫、眼底的赤红,十分清楚他现在什么情况。
但闻如玉能忍,为什么他不能?
不都是一副身体吗?
隗喜不想闻如玉的身体沾上别人的味道,她的手从袖子上松开,抓住闻无欺的一根手指,声音很轻:“如玉,你别去,行吗?”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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