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却因为茶水滚烫尽然吐出,咳嗽不止。
薛应挽忍不住打趣他:“你急什么,时间尚早,也没人同你抢。”
越辞舌面被烫得通红,鼻尖也红红的,齿关咬紧,面色皱成一团。
薛应挽笑了好一会,指尖微动,一股清凉倏然而至,越辞口中便不知何时多了块冰,缓和着刺痛的辣意。
“注意点,心不在焉的,”薛应挽伸手扶起越辞,继而鼻尖微动,说道,“你身上香味好浓。”
越辞将冰块含化,闻了闻衣袖:“臭味。”
“不是去天照峰了吗?”
“嗯,还遇见了一个人。”
薛应挽很快便反应过来他遇见了谁,朝华宗里没有会用这样浓郁而张扬的香,天照峰也从未培育过这样香气的花草。
“他是个怎样的人?”他随口问道。
“不怎样,是个我不喜欢的人,”两人对这个并没有真正提及的名字心知肚明,越辞抓起一块糕点,说道,“不过,我从他口中知道了一件事。”
薛应挽:“嗯?”
“文昌长老的事。”
薛应挽本在忙着挑拣药草,倏然怔愣,抬起头,“你……”
“知道了不止一点,”越辞打消他抱有侥幸自己并未知晓全貌之心,说道,“所以你当时,真的是你对文昌长老动手了吗?”
薛应挽沉默好一会,才应道:“嗯。”
“是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
“无论是否有苦衷,你不会觉得我做了很过分的事吗?”
“不,我很明白,你不是他口中讲的那个心狠手辣两面派的人,”越辞道,“何况——我和你认识那么久了,如果我都不相信你,还有谁会相信你呢?”
薛应挽垂着眼睛,嘴唇抿成紧紧的一条线。
越辞问他:“这并非你本意,对不对?”
隔了好久,薛应挽才道:“我不知道师兄会和他说这些。”
越辞想道,这一点萧继应该没有骗他,萧继虽然人不怎样,可至少还是会信守承诺。
虽然不知道宁倾衡是从哪里知道这些陈年旧事的,不过没头没尾,显然与萧继记忆中的不同。
何况如果真的有证据,他早就把这件事告上宗门了,何必对他一个才入门的小弟子说。
分明是自己不能当这个讲出当年事情之人,就想借他的口闹大,就算事实并非如此,也能加速流言传播,让薛应挽陷入不利境地。
但他不想替萧继辩解,就让薛应挽默认了此事吧。
“没关系,”越辞看着他,“如果你现在不想说,就等你哪日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就好了。”
*
折腾半日,还是在午后下了朝华宗。
午间下了场小雨,地面湿漉漉的,空气间皆是泥土与雨后清新混杂的沁人心脾味道。
一路沿小道而行,两侧翠绿的叶片还挂着将落未落的雨滴,天气从一片阴沉沉的灰蒙逐渐转晴。
雨笠烟蓑的行人挑着扁担,急匆匆从他们身边路过。
长溪镇的商铺重新摆起,相比朝华宗里人人修行的严肃氛围,越辞显然在此处更加自如。
揉了揉手腕,看向身侧薛应挽:“今天晚点回去,我带你去镇上的特色酒楼。”
薛应挽对山下不熟,基本是越辞说什么便跟着应什么,但他对街边小摊子上售卖的热乎乎糕点尤其感兴趣。
什么米糕糯糕都要看着老板新鲜出炉,买上一只,再仔细品尝,问问老板要如何才能将糕点做得如此软糯香甜。
越辞笑他:“你下山取经来了?”
薛应挽不快在越辞一路逗弄下消散许多,捧着糕点像只仓鼠似的小口咬食,声音也沾上了黏糊不清的软意:“多问多学,以后会做新样式,也让你试一试,替我尝尝味道。”
越辞还是习惯在长溪镇东奔西跑,薛应挽也才明白他话中“晚点回去”是什么意思,不是去给老人喂鸡就是去树上救猫,再或者替小孩寻上丢失的玩具、
青石路面水迹未干,经行侠客驭马而行,马蹄踢踏,一路飞溅起水花,行人裤脚沾满泥污水渍。
越辞侧过身,将薛应挽挡在怀中,没让他沾上一点水污。
薛应挽在他怀中咬下最后一口糖葫芦,甜腻的糖衣在唇齿化开。
越辞本是少年心性,一举一动皆是蓬勃朝气,这一年相处中发育得更加成熟,身形挺拔,肩头宽阔,不仅能替他遮挡水污,抱在怀间也绰绰有余。
初时见面的青涩面容如今轮廓明朗,剑眉星目,看人时也自带一股锐利。
相处时都几乎不像个小他许多年纪的人,有时与薛应挽对上眼神,都会让他不自觉回避锋芒。
越辞将薛应挽带到摆着小椅的高榕下,取出银钱放在他手中:“在这等我会,很快,要是无聊就在旁边走走,买些东西也可以,不要走太远,一会会找不到你。”
薛应挽瞳珠轻润:“没事,我在此处等你就好。”
越辞做事十分有条理干劲,忙完这些琐事也不过一个时辰。
回来时发间浸染湿汗,身形挺拔,遮住他看向街道的视线:“最后两个任务,做完我们就去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