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瑟缩在床角,怀中抱着皱皱巴巴的被褥,再度回忆起便不住打战,喉中抽噎:“是那条蛇,那条蛇抢了李恒哥哥,她还要杀了我……”
“仙长,仙长哥哥,你们救救我,救救我……”
小昭母亲也同样跪地,磕头声咚咚直响:“二位仙长,我只有昭昭一个女儿,若你们能救下她,铲除了蛇妖,我愿意变卖宅子铺子酬谢……”
薛应挽将她扶起,说道:“不必如此,此处是朝华宗山脚,除妖辟邪也是我派弟子己任。”
小昭母亲再三言谢,离去之际,屋中啼哭声起伏。
越辞再一次来到书生家中,本以为这次交任务时能看到李恒小昭喜结连理,不想如今只剩萧条。
院中杂草数日未清,一角还堆放着许多喜房布置用品。
越辞本就不爱顾什么礼节,索性一脚踹开书生屋门。
喀嚓一声,承受不住踢踹力气的木门瞬间倒塌。
大片月光倾照入内,书生从床上惊醒,撑起身子,往后退缩些许,看向堵在门口的两道身影。
他嗓音微弱,问道:“你们,你们是谁……”
今夜月色透亮,李恒不该分辨不出见过数次的越辞模样。薛应挽注意到书生脸色苍白,指尖上扬,燃起桌上烛火。
烛光照射到李恒面颊,他凝瞪着眼,好一会才艰难分辨出来人。
“是你啊,”他慢慢地问,“你来有什么事?”
片刻,反应过来:“是小昭让你来的吗?”
越辞大步踏入屋内,环胸靠在墙面,淡淡冷冷盯着李恒:“是啊,你害得小昭疾病缠身,我受她所托来控诉惩治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渣男了。”
“小昭生病了?”李恒也一怔,随后又呵笑一声,“你们不会将这个也赖在我身上吧。”
越辞问他:“你当真不喜欢小昭了?”
书生斩钉截铁:“我已经遇上了命中注定之人,你们若是受小昭之托来的,也请替我转告,我不日便将与妻子离开长溪,请她不要继续纠缠……”
“真挺不要脸的……”越辞动了动手腕,上前两步,“既然如此,我替小昭姑娘打你一顿报个仇,也算能完成任务吧。”话毕,一把拽起李恒衣领。
抬手欲打前,被薛应挽拦下手腕。
他转过头,笑意不减:“怎么,你要阻止我教训这种人渣?”
薛应挽摇摇头,清透的瞳中映照如豆烛火,他示意越辞让开些许,坐到李恒榻旁。
李恒身体猛地发抖,打了个激灵,一把将薛应挽手掌拍开。
这一掌没什么力气,也只发出一道轻飘飘的啪声。
越辞声音低冷:“你敢打他?”
薛应挽再一次拦住欲要动作的越辞,还是阻止不及,令李恒被打了一拳,他对上李恒有些颤抖恐惧的双目,强硬地按住他手腕。
指腹将将触碰脉搏时,大敞的屋门外骤然射入一道极为尖锐的刃气。
薛应挽侧身躲避,刃气便险险擦过他脸颊,撞上榻后砖墙,留下一道极深痕迹。
“谁?”
下一瞬,一条通体乌黑的巨蟒从屋外窜入。
蟒身约莫十寸粗,烛火下张开几乎能吞下一个头颅的血盆大口,竖瞳摄人,尖利蛇牙要朝着薛应挽咬去。
越辞视线一凛,抽出腰间佩剑,剑风劈向黑蟒。
薛应挽早有预感,侧身避过,任粗重的蛇尾击上床榻方才他待过位置,通红的长舌伸在半空,尾尖在风中甩出啪啪声响。
与此同时,越辞长剑正瞄准那处,利落斩下,巨蟒躲避不及,被长剑斩下一段蛇尾,这黑蟒一身黑不说,连血竟也是少见的纯黑色。
油灯被掀翻,顿时屋中陷入一片黑暗,只余微弱月色从门中泄入。
“好大的蟒妖,”越辞眯起眼,舌尖舔了舔齿关,有些兴奋,“至少得有个两三百年道行吧。”
“一千年,”薛应挽替他回答,“小心些。”
蟒妖一击不成,还欲再上,庞大的身躯几乎挤占了整个屋子,却十分注意不去损毁可能碰到的家具。
薛应挽从衣中掏出符咒,口中念诀,指尖掠过之地带起青色余波,在漆黑的屋中如同流星烁亮。
“去。”
符咒在空中被激出结印效果,巨蟒再次扑上前时,被逸散的灵力触碰,痛楚霎时传入皮下,令蛇身扭曲着盘踞一处,嘶声之中,缓缓盘落在地上发抖。
越辞做好了保护薛应挽的准备,此刻却无事闲在一旁,看完了这场几乎碾压的对决。
他险些忘了,薛应挽虽不擅修行,可身在朝华宗之人,又岂是区区蟒妖能欺负的。
灯烛被重新点亮,薛应挽取唤出法器,金色绳索将蟒妖捆缚。
盘踞一团的蟒妖如今动弹不得,瑟瑟发抖,明黄的瞳孔中竖着一道乌黑的线,紧紧盯着薛应挽与榻上李恒。
“噢……差点还忘了你,”越辞一脚踢踹上巨蟒,随后将李恒拎出被褥,掌心死死捏着他脸颊,笑吟吟道,“就是这蟒妖勾引了你,让你宁愿背信弃义,也要和她远走高飞,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