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还没等夏芷蓝的身影完全隐没在黑暗里,沈秋月又道,“让全天下的‘暗卫’都动起来,查一个叫叶行的人,以及……有没有人,在偷偷倒卖出自宫中的玉器。”
“您想知道那位坛神的真实身份。”
不是疑问句,语气很平静。
她是陛下的暗卫,做事不问缘由。之所以出言,不过是为了明确令旨。
“对。毕竟粮食啊,水啊,肉食啊,都可以从凡间弄来。就连这支笔,”沈秋月摊开手,在其手中的赫然是从李萱萱手上摘过来的中性水笔,“也可能是民间手艺。”
朕的这位李卿啊,办事从没让自己失望过。
但在猜忌人心方面,差得可就太多了。
“若是装神弄鬼,当如何。”
“把另外半只坛子抬回来……”沈秋月笑笑,“顺便把原主人的人头提回来见我。”
“遵命。”
来与去都是无声无息,一身黑衣好似从未在这房间里出现过。
第二日,封侯仪式。
是日三鼓,子时燔柴。
日出前七刻,斋宫鸣太和钟,皇帝起驾至祭庙。
皇城至祭庙,皇帝祭天经过的各条街道都已打扫如新。御林军清道,明黄的大轿从街面上走过。
所过之处百姓纷纷叩首,感恩女帝为他们创立的太平盛世。
祭庙之上,早有礼官宰好牲畜,制作好祭品,整理好神库祭器,写好祝版上的册封祝文。
身着五爪龙袍的沈秋月,在祭庙之前下轿,面色庄重地阅过祝文,又按着规律的步伐,往祭庙的最高处行去。
在大庆,册封一个侯爵,不是皇帝一纸圣旨就能定下的。
尽管可以一切从简,但沈秋月给礼部的旨意却是“按照最高最正式的礼仪去办”。
礼部不敢有疏忽,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全面布置。
阅过祝文,至皇穹宇上香,到圜丘坛看神位,去神库视边豆、神厨视牲,然后回到皇穹宇上。
每一件器物都带着古韵却又焕然一新,沈秋月的手指一一在礼器之中拂过,感觉像是在穿越历史。
神牌位、供器、祭品都已呈列,礼乐声庄重典雅。
“宣镇远侯。”女帝平静道。
“宣镇远侯!”礼部尚书在其身后呼喝。
“宣镇远侯——”
“宣镇远侯……”
一阶接着一阶,回声在祭庙之上回荡。一身华美的金色衣裙,就连鬓角眉梢都已精心打扮过的李萱萱,从祭庙下分列的百官中行出。
她的步伐沉稳而轻盈,似有规律、似和节拍、与礼乐之声合为一体。
在百官的仰望之中,她缓缓行至皇穹宇上,在女帝的正后方站定。
礼部侍郎上前,将女帝亲手书写的一卷封侯圣旨递到李萱萱手中,随后李萱萱颔首,静待礼部侍郎宣读祝文。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今择吉日,上告于天……”
“朕生后世,未有所就。先帝崩殂,存亡危急,所幸有志之才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国家不致倾覆,百姓得以安居……”
“今得忠良李卿,其身为太傅之女。自幼晓读经赋,尤善兵书;四书五经,无一不通;文韬武略,荣登新科;平定四海,荡扫蛮夷。理当有司论其赏,以昭天下之明!”
沈秋月摘出礼器,虔诚祷告。又回过身来,用礼器在李萱萱的肩头轻拍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