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茂林问:
“你能告诉我吗,是谁认定的车上的那女孩子就是歌厅坐台小姐?”
陶守礼有些迟疑地低头回应:
“这?我不知道,反正好多人都这么讲。”
张茂林继续追问:
“好多人是多少人?到底都有谁这么说?他们见到这个女孩子啦?”
陶守礼回答道:
“其实,只是、是小侃亲口对我讲的,他说好多人都这么传。其实,我们也没有亲眼看见那个丫头长得什么模样,听说人在医院治疗呢,目前已经没有性命危险。我现在最糊涂的一点,就是闻禄明明是去省行办事,可后来为什么撇下咱们市行的司机耿志而改坐别的车走了?一直发展到后来的酒后醉驾、肇事,这哪是闻禄的性格?!别看陶侃是我儿子,如果说他做出这样的蠢事我能理解。但是,我绝不相信我的女婿会如此糊涂、冒失!”
陶守礼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
——那你和陶侃没向司机耿志了解一下相关的具体情况吗?
张茂林追问道。
陶守礼回答道:
“有啊。这几天,小耿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他和陶侃是‘肩膀齐’的铁哥们!据小耿讲,他和闻禄到省行停车场的时候,人家康弘集团办事处的车已经在那里恭候多时了。一切就像是事先约定好的,闻禄根本没上省行办公楼,也没跟耿志说明任何情况,直接钻进康弘集团办事处的车一溜烟儿走了!害得耿志午饭都没人照顾,你看看,闻禄这个混小子呦……”
陶守礼泪水涟涟。
张茂林只能这样静静地听,他仔细分析每一个自认为重要的环节。张茂林暗自思忖,王维信一开始就责成自己具体负责沟通闻禄亲属以及相关的善后工作,这在另一个层面上就等于把他本人死死锁定在淞阳,让他不能以任何理由离开本地,从而导致此后他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是道听途说。张茂林开始预感到如果按照这种思路推演下去,很快就会遇到认知上的盲区甚至是死角。
此刻,张茂林知道实在没有更好的方式开导、安慰处于异常悲痛中的陶守礼。对于陶守礼这样的年龄,如此强烈的意外打击对身心造成的伤害,仅仅靠自我调节去治愈绝对是残忍的,更是不现实的。
倾听是眼下最好的选项,让这位半生的挚友在自己面前掏心倾诉、疏解情滞。况且张茂林也需要陶守礼的诉说,他恨不得让对方把这几天他们父子在省城的每一分一秒经历的事情都讲出来,他太需要了解这些。
陶守礼的讲述断断续续,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张茂林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的心和眼已经被蒙蔽,以至于越来越远离闻禄这场事端的真相!
至此,张茂林几乎可以断定,王维信之所以让他在淞阳留守一定是出于什么特殊的考虑。其实张茂林并不是没有预计到这一点,他心知肚明,在这场事件的处理过程中,自己最应该首先站出来,给陶家、给淞阳市行的所有员工一个应有的交待。张茂林开始后悔在王维信安排工作时候自己没有据理力争、更没有拒绝王维信的那些颇有寓意的要求。如今,自己却反倒成了一名几乎是毫不知情的看客甚至是旁观者。事已至此,张茂林内心的杂乱纠结突然越发强烈起来。
……
同陶守礼的见面交谈结果,远远没有达到张茂林个人的预期愿望。除了验证出的确是闻禄本人酒后驾车导致车祸这一事实,其余信息毫无用处。张茂林本来非常想了解的一些具体情况,陶守礼偏偏是说不出子午卯酉,这使得张茂林对这件事的分析判断重新又回到起点。
在张茂林面前,陶守礼毫不掩饰内心的悲怆,他喋喋不休地反复表达以往与闻禄之间的翁婿情深,说到伤心处不禁老泪纵横。见此状,张茂林赶紧岔开话题,并且打电话给楼下的小区餐馆定了一份烧茄子、一份麻辣豆腐和几个馒头。
张茂林陪着陶守礼简单用餐后,好言安慰一番后,便假借几句托词说回市行值班电话查岗就草草作别......
张茂林百思不得其解,以陶守礼平素那种一贯谨慎、缜密的心思和极强的分析判断能力,闻禄这场突发事端的前前后后大小情节他早就应该通透明了,但是现在看来,这种预先的设想基本落空。
眼下,张茂林仅存的唯一指望就是等待陶侃尽快从省城回淞阳。他尤其盼望陶侃能搞到闻禄车辆肇事的相关专业报告。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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