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自恒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视线从她玉白的脸一路往下,赤|裸|裸地扫过她周身。
那眼中带着某些极其露|骨的意味,叫人很不舒服。
“倘若早些见过越姑娘,我定会重金厚礼抬你进任家大门。”
这用词太过轻薄逾矩,越明珠只觉得耳朵像是被人强行灌进了一桶污水。
她从前没有碰见过这般怪事,只想快些离开,侧身避开任自恒便往外走。
然而那人好像不死心,或者说压根没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嫌似的,还跟在她后头唤她:“越姑娘——”
走到有人的地方,越明珠才站定,侧过身没好气地道:“我不认识你,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可惜她嗓音软绵绵的,再生气的话说出来都没有分量,根本骂不走这登徒子。
任自恒道:“我若没记错,越家到越大人这一辈才进了京,呕心沥血混到三品也无甚大用。”
他一副施舍了大恩大德的语气:“难得飞上枝头的机会,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破了头,我就这么拱手送给越姑娘,越姑娘就一点都不珍惜?”
“……”
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越明珠连警告他的心思都没有了,惹不起总躲得起。
她转身要走,却正正好好又遇见了任雪韵。
“自恒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走近之后,任雪韵才像是刚刚看到任自恒旁边的越明珠,惊讶地打着招呼:“明珠也在啊。”
她很自然地上前握起越明珠的手,语调像个知心姐姐似的。
“我这个弟弟还真是不叫人省心。刚刚我去寒暄了两句,转头就不见了人影。
我可真怕自恒又去胡作非为,没想到竟然是来找你的。见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
那话里似是有无限供人遐想揣度的余地,越明珠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但就是觉得不太对劲。
她道:“任姑娘,我并不认识你弟弟,是他莫名其妙找上我的,”
仿佛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地说破,任雪韵一怔:“明珠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
越明珠抽回了自己的手,后退一步,拉开了与他们姐弟俩的距离,重复道:“我从前根本没见过你弟弟,也不知道他找我做什么。”
任雪韵扯了扯嘴角,却露出另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明珠妹妹你大可放心,今日之事,我一定守口如瓶。”
看起来通情达理,却绝口不提越明珠所言之事。
任自恒见状,干脆道:“我想纳越姑娘作妾这事,的确还未同姐姐说起。”
越明珠忍不住道:“我没有同意过你。”
“你方才可不像是要拒绝我的意思,”任自恒道,“越姑娘若是觉得我口说无凭,诚意不够,大可等会儿下山就让我去越府下聘。”
越明珠从未见过如此不可理喻之人,偏偏一旁的任雪韵还不加阻拦。
她嘴笨,拒绝的话说了一次又一次,却次次都被人曲解,现下实在不知道还能在说什么。
见她一副无言以对之色,任雪韵柔声笑了笑,正要开口,余光却瞥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个小沙弥。
那沙弥快步走到越明珠跟前,递给她三炷香:“女施主,瞧你手中的香快烧完了,若你等会儿还要继续上香,便把这三炷新的拿着吧。”
越明珠愣了愣,才意识到沙弥是在同自己说话,连忙接过来:“谢、谢谢……”
沙弥合十朝她低了低头,抬头后又看向一旁的任自恒:“佛门清静之地,这男施主满口情爱,又对女施主多加纠缠,当真是贪、嗔、痴一应俱全。”
大抵这上京城还没几个人敢这么跟任家少爷说话。任自恒变了脸色,不屑一顾地冷哼。
“这青山寺不知道多少块砖瓦是我任家捐的,在我自己的地盘上做什么,轮得到你一个小秃驴说话?”
沙弥念了声阿弥陀佛,不恼不怒地道:“一切法相皆为虚妄,权势名利也非真实。青山寺中众生平等。任少爷若是想要辩经,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问过我师父了无大师的意见。”
一听到了无大师的名字,任雪韵立刻给任自恒使了眼色。
这个被宠坏的弟弟没轻没重,任雪韵却是不会将事情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