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衣服被打湿了,那么冷的天,自然是很容易就生病的。
她现在确实不能生病。
因为奶奶还在病着呢。
她现在每天放学回家还得去照顾奶奶。
以前的雪没有这一场来的凶来的猛。
而且以前也没有要跑那么远过。
所以刚刚姜鹿溪想都没想就想去跑过去将作业给送过去。
因为她以前在风雪中跑习惯了。
现在细想,以此时雪大的程度,路又那么远,确实不能直接跑过去的。
“走吧。”程行撑着伞道。
“你不用跟我一起一起去的,你把伞借给我就行。”姜鹿溪看着他说道。
“左手里是作业,右手里是水杯,我把伞借给你,你想怎么打?”程行问道。
姜鹿溪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跟右手。
她的左手跟右手里都有东西,确实没法再打伞了。
姜鹿溪皱了皱鼻子,没再吭声。
程行打着伞带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她被寒风冻红的鼻子,程行停了下来,问道:“你的口罩呢?”
“在教室里呢,没戴。”姜鹿溪回道。
“那就回去把口罩戴上再去吧。”程行道。
这室外的天气那么冷,不戴口罩,脸跟鼻子,会被风雪吹得生疼。
“不用啊,没那么冷。”姜鹿溪道。
这都下楼了,再回去去拿口罩,会很浪费时间。
“要么回去戴你的口罩,要么把我的口罩摘下来给你戴。”程行看着她道。
程行看着她,姜鹿溪看着他。
程行持着伞,两人在雪中互相对视了起来。
程行的眼神像是一抹清风一般,很清澈。
但里面却有着毫不妥协的坚持。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
就只有二选一的选择。
姜鹿溪最终挪移过了目光,道:“我回去拿。”
“嗯,我在这等你。”程行道。
姜鹿溪回去戴了口罩,然后走下了楼。
“这总可以了吧?”姜鹿溪看着他问道。
“还有脾气了,换做别人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多管这个闲事。”程行道。
“陈青不会?”姜鹿溪忽然问道。
“她要是问我借伞,会借。”程行道:“但不会同行。”
“不信。”姜鹿溪道。
“那她要是两只手里也都有东西拿不了伞呢?”姜鹿溪又问道。
“像你这样吗?”程行道:“要是像你此时这样,可以先把杯子放回去,等把作业送给老师之后,再回来拿着伞去打水。”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水房距离我们教学楼还是挺近的,等把作业送了之后,再回来打水,水房里应该也没多少人。”姜鹿溪道。
“你走不走?”程行皱着眉头看着她。
程行生气,口罩下的姜鹿溪莞尔。
她瞥了一眼率先先行的程行。
没好气的用杯子在他背后比划了一下。
哼。
看你以后还不敢威胁我。
但是感受到风雪吹打在身上。
怕被风雪打湿衣衫的姜鹿溪,又紧紧地跟了上去。
落了雪的安河湖风景正盛。
程行没有选择从旁边绕过去。
而是上了安河湖的水上长廊。
经过几个小的亭子,便到了安河湖的湖心亭。
湖心亭坐落于安河湖的最中央。
是安河湖最大的一处亭子。
到了这里,也就过了一半的安河湖。
风雪将周围的一切全都染成白色。
湖中的水面,也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此时的安河湖很美。
湖心亭的四面全是从空中落下来的雪花。
如白色的瀑布,从天而降。
姜鹿溪清澈的眼眸也因此时的景色而明亮了几分。
虽然安城一中有一处在安城都算闻名的安河湖。
湖上亭台水榭,应有尽有。
安城一中的安河湖,在本地有不输江南水榭的美誉。
但姜鹿溪从来没有登上过安河湖。
此时,大雪应景,倒是真美。
“姜鹿溪,摘下口罩。”程行忽然道。
姜鹿溪不知道程行要做什么,但还是把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
而也就是这时,她只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一闪,然后就看到程行用手机给她拍了一张照片,程行望着手机里穿着一身素净棉衣,摘下口罩向他这里看过来的姜鹿溪,如果张岱笔下的湖心亭,是天与云与山上下一白的话。
那此时安河湖的湖心亭。
就是姜鹿溪与风与雪,天地一绝。
风雪不属于人间,是天地一绝。
此时的姜鹿溪,同样不属于人间。
“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程行笑着问道。
“什么?”姜鹿溪不解地问道。
“刚刚你摘掉口罩站在那的那一幕,让我想到了张岱的天与云与山上下一白,然后我就想到,此时的姜鹿溪站在那里,与风与雪,应该也算得上是天地一绝。”
“你又用我的名字写文章。”姜鹿溪看着他道。
“又?”程行有些不解。
姜鹿溪没说话,而是道:“风雪是人间不可或缺的东西,自然算得上是天地一绝,不知道你说的我,算得上是什么绝?”
姜鹿溪倒想知道,他该如何去编。
自己无论如何,也都无法去跟风雪相提并论的。
即便世人再讨厌风雪。
但也同样少不了这两样东西。
“真要我说啊?”程行笑着问道。
“嗯。”姜鹿溪点了点头。
“余光中说,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人间第三种绝色。余光中这首诗的名字就叫《绝色》,我跟余老都是作家,但我资质尚浅,要是我说出来的,恐怕你不会信,但余老所说的绝色,算不算是天下一绝?”程行笑着问道。
“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给陈青李妍她们说去吧,李妍很喜欢你写的文章,她要是听了你这话肯定会非常喜欢,我又不跟人谈恋爱,你跟我说又没用,我又不吃这套。”姜鹿溪说完,便戴上了口罩。
她口罩下的脸,有些泛红。
只是,之前是被冻的。
而现在,可不是。
程行笑了笑,带着她走出了湖心亭。
他不知道余光中笔下的人间第三种绝色是什么。
但是他知道,刚刚站在湖心亭中的姜鹿溪。
不论是月色也好,还是风雪也罢,都比不了她。
风雪,也只不过都是陪衬罢了。
穿过安河湖,又走了一会儿,便到文科的教学楼了。
旁边的许多学生在看到程行跟姜鹿溪后都愣了愣。
要说安城一中文科班觉得最耻辱的一件事情,那就是身为文科的学生,但在成绩上,却被理科的程行跟姜鹿溪给统治了。
最开始只有一个姜鹿溪还好,而且姜鹿溪是科科第一,跟怪物一样,再加上她长得很漂亮,文科班的学生对她是没多少敌意的。
但自从程行横空出世后就不一样了,如果说理科的男生可以说自己学的是理科,语文不如程行是应该的,那他们这些文科生的语文被程行这一个理科生突然半路杀出,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那就是耻辱了。
加上后来居上的程行,安城一中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的语文第一,全被理科班的学生给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