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寒冷的月光清洒人间。
北风在呜咽着,席卷着大地。
姜鹿溪用手护住火柴,将火柴擦燃之后,放在了鞭炮的捻子上。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在他们这里,每年清明,或者是亲人的忌日上坟。
都需要先用鞭炮,将墓地的人给惊醒。
然后再给他们烧纸钱,让他们能够起来,拿到阳间人孝敬的纸钱。
鞭炮放完之后,姜鹿溪又点了一根火柴,将纸钱烧了起来。
“爸,妈,起来捡钱了。”姜鹿溪道:“这次女儿来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上次竞赛取得了一个不错的成绩,被华清大学给录取了。爸,妈,你们等着,过不了多久,等我赚到了钱,就给你们带些酒,带些烟花。”
“还有,爸,妈。我之前养了两只小猫,他们叫团团圆圆,很可爱,也很乖,可是这年冬天,他们也都走了……”
“奶奶的身体很不好,一直在吃药,希望爸妈伱们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奶奶,保佑奶奶能长命百岁,就算不行,把我的寿命匀给奶奶都行……”
“爸,妈,我最近交了一个朋友,他帮了我很多,在以前我觉得他这个人很不好,见了面都是得绕着走的,就怕跟他沾上关系,但这段时间相处发现,他这人并不像想象当中的那样,人还挺好的……”
姜鹿溪跪在坟前,轻声呢喃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直到月被云防,燃烬的纸屑被寒风吹散消失在空中。
姜鹿溪说了很多事,说了这一年来发生的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在这一刻,在父母的墓碑前,她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孩子。
能把所有想说的话肆无忌惮的全部说出来。
有人说给亲人上坟烧纸是封建迷信。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是姜鹿溪一年里唯一可以当孩子的时候。
她的年龄虽然还不是大人,但早就已经撑起了家里的一片天。
在姜鹿溪的奶奶腿脚不好,身体还抱恙的情况下。
姜鹿溪早已当家做主许多年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姜鹿溪又岂止是穷人家的孩子那么简单。
她不只是穷人家的孩子。
还是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孩子。
从父母的墓地回来,已经快十二点了。
姜鹿溪将自行车推进院子里,然后将门给关上。
“是小溪回来了吗?”屋里的奶奶问道。
“奶奶,是我回来了。”姜鹿溪走进屋里,问道:“奶奶,怎么还不睡?”
“你都没回来,我怎么能睡得着。”姜鹿溪的奶奶道:“这恐怕都已经十二点了,你明天还要上学,早点睡。”
“嗯。”姜鹿溪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屋里。
但姜鹿溪上了床后并没有立马睡觉。
她将屋里的灯关上,然后依靠在床上,开始用棒针继续织起了自己手中的毛线衣,这是这一个月来,姜鹿溪常做的事情。
每天晚上放学回来,她都会在入睡前在床上织一会儿毛线衣。
但是这毛线衣,她却不敢让奶奶看见。
因为这是姜鹿溪,第一次给除了父母奶奶以外的人织毛衣。
而且,除了奶奶以外,父母并没有能穿上她织的毛衣。
从父母去世的那年开始,姜鹿溪每年都会给自己跟奶奶织几件毛衣。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她对织毛衣已经很熟练了。
因此,即便屋里的灯关着,旁边也没有蜡烛什么的。
但是她依旧可以不用去看,只凭感觉就能去织。
而且要比别人认真去看着织的还要好。
这就是所谓的孰能手巧了。
任何一件事情做多了,都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织了一个月,这件毛衣也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了。
在快要织好的时候,姜鹿溪才点燃了一根蜡烛。
她将最后一点织完,然后看了看。
这件毛衣,算是姜鹿溪织的最用心的一件。
因此才织了那么长的时间。
织的很好,并不比外面店里卖的毛衣差。
姜鹿溪将毛衣叠好放在桌子上,这才吹灭蜡烛睡去。
第二天一早,程行从睡梦中醒来。
他看了看时间,发现竟然才五点。
以前他虽然去教室去的也很早,但是从床上起来起码也是五点半左右,然后洗漱洗漱,抱着可以跑着去学校锻炼身体的想法,一路小跑到学校,差不多五点四十左。
但程行睡觉时总觉得心里藏着事情。
因此五点就醒了,并且还睡不着了。
而程行想了想,便立马穿衣服从床上起来。
因为他想起来了,姜鹿溪昨天晚上说过今天要早点来教室帮他补习最后剩下的那点英语知识的,以那小妮子的性格,她说的早点,恐怕是很早。
程行洗漱,然后一路小跑到学校门口。
看门的大爷看着面前的程行,说道:“怪不得你和姜鹿溪的学习成绩能那么好,她不到五点就到了,这刚五点多一点,你竟然也来了。”
他道:“幸亏我今天睡不着起得早,不然那么早来学校,可没人给你们开门。真勤奋啊,要是其他学生也像你们这样,估计成绩也能越来越好。”
他跟程行算是比较熟悉的了,他是看着程行从之前每天早自习不结束不来学校,甚至早自习上了一半才来,到现在每天都是第一第二来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