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兴忽然用手揉了揉眼睛,“不是,刚刚眼睛里进沙子了。”
说罢,为了不让王明义看出来,他用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油脂和泪水,然后才接过报纸。
两个少年,就坐在说书楼旁边的地上,借着阴影挡着日光,一边啃着肉饼,一边看着报纸。
等看完了报纸,王明义心中的困惑更多了。
他下意识对陈大兴问道,“你怎么看?”
陈大兴又看了看两份报纸,那《醒世报》他是一点都没有读懂,倒是《天京报》有趣,于是老实回答道,“我想要看《齐小圣大闹黄泉路》第二话。”
······
日头稍微偏西,暑意略微消退,大夏圣上才从宣法殿中往御书房而去。
他浑身懒洋洋的,一点都使不上劲。
为道日损啊。
大夏圣上知道这是正常的过程,不过想到自己还要经历至少三年这样的过程,心中不免烦躁了几分。
进了御书房,天后如同往常一样等候,将三司批注好的奏折整理了一遍,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动任何奏折的顺序,就按照三司想的来。
除了天后,伴读大太监苏洗笔之外,还有冯子宽候着。
大夏圣上看到冯子宽在,就想到了报纸的事情,于是随意问道,“报纸办好了?”
冯子宽恭敬地说道,“托圣上洪福,诸事妥当,已经将报纸放在奏折中,等着圣上过目。”
大夏圣上微微一笑,心情好了不少,他看向奏折堆,觉得都很无趣,还不如先看看周铁衣办的报纸。
于是说道,“报纸在哪?”
天后亲自将两份报纸递到大夏圣上面前。
大夏圣上看了一眼题目。
《天京报》,《醒世报》。
他已经心领神会,但还是明知故问,“怎么有两份报纸?”
天后这次没有说高深的话语,反而如实笑着答道,“儒家和法家不服,还想要试试圣上过河小卒的手段。”
苏洗笔和冯子宽在心里叹道,果然不愧是天后娘娘。
即使只是说实话,但是一句话已经将圣上的代入点拉到《天京报》上了。
大夏圣上听天后这么一说,也不奇怪,这报纸的确是自己交给周铁衣办的,儒家和法家也确实不服。
他先拿起《醒世报》,“朕看看他们如何不服。”
等看完了《醒世报》,大夏圣上甚至有种看完了一大篇奏折的感觉。
上面每一句话都对,反复推敲。
因为是第一版,所以董修德做得很认真,大儒,法士们写得也很认真,简直就是君臣奏对的书面版。
大夏圣上沉吟了片刻,“老生常谈之言。”
说罢,他拿起《天京报》,当看完第一版,就惊奇地转头,看向旁边的天后,“这文章是伱写的?”
天后反问道,“陛下觉得这篇文章写得如何?”
大夏圣上又看向文章,忽然笑道,“写得好。”
天后附和道,“陛下觉得写得好,那就最好。”
她之所以写这篇《养花心得》,写得这么直白,除了应周铁衣的要求之外,还因为‘圣谕’这一版上的文章不好写。
这是圣上给与自己的权柄,但是‘圣谕’二字太重,面对如今疑心越发深重的圣上,即使天后也需要小心对待。
圣上虽然想要自己管着这个家,但是这当家做主的人还是他!
所以自己的《养花心得》不能够写得好,这恰恰符合周铁衣的要求,连天后都忍不住想道,这周铁衣口中的白话文是不是就是为此做出的算计!
大夏圣上赞美了一句之后,继续翻看,他一目十行,当翻到‘珍宝’的时候开始皱眉,看完‘花魁’之后眉头紧皱,看完‘’之后不发一言。
这《天京报》办得虽然没错,但他不满意,至少不是完全满意。
若以后都是这样,那他的文章要不要落在‘圣谕’篇?
大夏圣上思考着,下意识拿起看得另外一份报纸对比,当看到儒家那一句句圣皇五帝的吹捧,对比了一下珍宝花魁。
忽然他笑了一声,这样也好。
白虎斗麒麟,自己这次倒是不用下场。
于是他没有评判两份报纸,而是放在一边,开始看第一份奏折。
打开奏折的瞬间,圣上读完了题目。
《论天京报惑民疏》。
他当然知道《天京报》有惑民之举,但不应该你们儒家这些当臣子的来讲,应该朕这个君父来讲!
于是根本不看内容,直接扔到一边,留中不发!
······
司民府书房内。
墨家自走钟一刻一刻跳动着。
每走一刻,下人们就会进来禀报整个天京《醒世报》和《天京报》的售卖情况。
董行书也没有要求具体的情况,就只是想要看看那三十六座说书楼的情况。
因为那三十六座说书楼里,两份报纸都有得卖,不偏不倚。
董行书又反复琢磨了一遍《天京报》,他抬头看向自走钟,已经到了酉时,差不多今日的报纸销售就确定了下来。
《醒世报》三十六座书楼一共卖了三百份,《天京报》三十六座书楼一共卖了一千五百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