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飞并不在意,但见二人都郑重,也暗暗记下。金太保又问曹骏,除却赴会还有甚事,曹骏说道:“本来想去范阳,拜访那禅宗六祖慧能大师的俗家卢氏后裔,结果听二哥说,范阳堂已然没落,料来没有传承,已然作罢。”三人又谈论一阵,忽的远远望见,东天鱼肚白下,羊眼河对岸黑烟蹿空,知是朱家庄火起,三人看了片刻,出了一口恶气。腾起身来,寻路而走。
行了一程,天色大亮,三人寻了路边一个粥铺,坐下歇息,早有小猴子端上来热粥、酱菜。金太保笑道:“此处尽是五台山大和尚地盘,已是没有荤腥,两位贤弟休要见怪。”曹骏和慕容飞只是一笑。三人慢慢吃粥,少顷食罢,金太保从怀中摸出几个铜板丢在桌上,又在包裹内摸索片刻,取出一个面具,小心戴上,曹骏和慕容飞看得痴了,这面具上没有五官,只是画得仙气飘渺,说不出的古怪,金太保笑道:“两位贤弟莫怪,已近白树林,愚兄不得已而,一恐再出了朱老爷之流,二来相识人颇多,免得叨扰。”两人深以为然,慕容飞也将斗笠拉低遮住了脸,曹骏的大伞倒是方便。
再向前行,路上行人渐多,慕容飞见三三两两都是江湖人物,或挎刀或持剑,或背上皮套鼓胀,个个骨骼清奇,相貌不凡,言语中高声大气,潇洒风流。众人渐渐汇在一处,向西南而去。虽是同行,上来搭话人却是没有,慕容飞见大多数人瞥过来一眼,但见到金太保一张怪脸,都暗暗隐退。心想:大哥这怪脸面具,想来在江湖上也有些凶名。行出十里,但见每隔里许便有一个茶水摊子,两名小沙弥知应,倒像迎客一般,众人顺着路引,不多时,便汇聚到一处林外。
慕容飞抬头看那白树林,心中一阵好叹,但见白杨挺立,枝叶茂盛,风吹摇动,林涛阵阵。这树生的极是干净,丈许内绝无旁枝,地上亦无落叶,颗颗青葱欲滴,更兼极多,极目望去,无边无际,不愧为万里白树林。林中颇有道路,众人各自径行,不多时,但见林中一片空场。方圆数百亩,人声鼎沸,甚嚣尘上。左右中各有一座高台,成三才之势立在场中,众人团聚其下。那高台都是条石打底,白杨垒砌,高约四丈,四面都有条幅、竖联。一眼望去,什么僧道儒三教英雄会、白树林万宝莲花盛会,什么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各色幡杆无数,更有大小门派打出旗帜,慕容飞正好学习,只见金、曹二人所说门派,忽隐忽现,倒是很多不认识的旗子,那五大宗门旗帜倒是不见。
忽然,一声钟鸣,但见一个人影飞身上了中间高台,众人发一声喊,见那人身形高大,却是头皮锃亮,在阳光下熠熠泛光,识得是个和尚,更有认识的高喊:“台上可是古风罗汉高足,行易大师否?”那行易和尚见有人认识,心中得意,高声道:“施主好眼力,不错,贫僧正是行易。今日我三教盛会,天下英雄齐聚,当真是难得。”慕容飞见他声音越来越高,却是中气十足,也不知道是气劲充盈还是专施喊话一道。行易又道:“好教各位知识,万宝莲花会已历五届,此时轮到我三教堂僧堂主持,我师古风罗汉先叫小僧招呼各位英雄。”众人又有人鼓噪喝彩,和尚道:“天下英雄尽在此间,如何论得长短。虽有古语‘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莲花会早有成规,只献艺不比武。个人门派纠葛,私怨恩仇,一概不得在天地人三宝台决斗。”众人又是高喊:“正是”。那行易又絮絮叨叨说了些江湖套话,忽又高声叫道:“本届万宝会,我师自请了天下五绝,早先贺号戴花的‘闪电神拳’,金海金太保;三教堂道教宗主曲妙天真人;儒教宗主方天化大侠;莲花正宗云啸海宗主;峨眉正宗金顶观海大师;昆仑正宗五台山文殊院智珠大师;少林正宗莆田少林总院欧阳大师;真武正宗真武观归真道长,共是九位裁决,各位英雄可登天地人三宝台,天台献绝、地台献艺、人台献法。如有精彩,自有九位高人共同品鉴,届时贺号戴花,名动江湖。”众人又是齐声喝彩鼓掌。金太保返身道:“两位贤弟,愚兄自去知应老和尚。专等给两位贤弟贺号。”
曹骏和慕容飞拱手与金太保作别,再回首,只见三宝台前又搭起一座椅山,最下面一块巨石,扁扁伏伏,像块铁一般,有数十名小和尚奔走而来,每人高举或桌或椅,最下面先放了高桌,定在巨石上,然后顺序搭建而起,片刻,用桌椅搭建一座高塔,上宽下窄,最顶上正是九把高脚宽边厚背太师椅,看起来四丈高许,摇摇欲坠。高塔匍一建成,几条身影闪动,须臾之间,几人坐定。众人都是齐齐望来,慕容飞见到左手第一正是金海金太保,身边四个和尚,两道两俗家,正当中一个胖大和尚,慈眉善目,手掌宽嘴唇厚,想来就是古风罗汉。九人坐定高台,风吹衣衫乱动,却是稳如泰山,有惊无险,显出个个身手不凡。众人都是识货的,又是喊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