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七绝擂上,一清癯老人,手持清江剑,剑袍低垂,目挽青灯,神注华庭,正是一代剑叟扶云公,台下有认识的,纷纷叫好,只因当年因剑叟一言所救之人甚多,受过指点的更多,义和社少年韩湘跳上擂台,手持紫竹萧剑,风姿卓然,施礼道:“久闻前辈乃当世高人,为何来趟这浑水?” 扶云公笑道:“奈何我徒孙霍留衣死在你义和社之手,我不得不来。” “陈元庆仗了您老名头,称个‘剑师’,虽教不出高人,却有些骨气,这霍留衣本是清江剑法种子,奈何人品,唉,既然老剑客要寻仇,只管就来。”正说话,早有人跳上擂台,一黑一白,两个麻衣人,黑衣人手持哭丧棒,白衣人手持判官笔,上前答对道:“地狱门 谢必安 范无救见过老剑客。”扶云公见两人都是高帽当头,一个黑帽白字,一个白帽黑字,笑嘻嘻的白无常写着:一见发财,黑脸的写着:一世平安。心知此乃两无常的好话,若是敌手,那便是一边:你可来了,一边:正要捉你了,当下也点头道:“两位无常官有何话说?”谢必安笑嘻嘻道:“老剑客容禀,这义和社社首斩杀心魔,给武林除害,实,,,,,,”话还没说完,扶云公伸手止住道:“且住,义和社有千般功劳于我无关,心魔有万般不是和我相善,这一剑一定要动。”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再拱手道:“那也请老剑客赐教。”范无救将韩湘让到一边观战,两人紧扎利落,因清江剑厉害,不敢施展掌法,都请了兵器,三人吊角一站,扶云公知二人不肯先动手,便长剑一点,疾速一划,如同江河泄水,同时攻两人要害,黑白无常也是成名多年,一个晃动哭丧棒拦挡,那棒子乃是镔铁芯,外面镀了银粉,看着轻飘飘,实则不下五十余斤,乃是重兵器,另一个展开身法,四下游走,要用判官笔点穴。三人斗在一处,不过三十余回合,黑无常哭丧棒忽地一甩,上面几十根布幡一卷,竟将清江剑困住,原来看着是布料,岂料内里都裹着金丝,柔韧非常,剑叟抽了几抽,哪里能撼动,被范无救困住,谢必安抓住机会,揉身而上,刚要取剑叟穴道,哪知扶云公单掌剑诀一领,谢必安只觉前心刺痛,竟被剑诀所伤,衣衫破碎,鲜血渗出,白无常大喝一声,手中判官笔电射而出,正是一笔断生死。
剑叟何等人物,早算到此招,微一沉肩便闪过,对面范无救也要躲闪,哪知掌中哭丧棒突然重了千百倍,竟被清江剑压住,扶云公借剑发力,反制住黑无常,眼见铁笔要刺入范无救咽喉,场外射来暗器一枚,“嘡啷”一声总算将铁笔击歪,擦着黑无常肩头飞过,二人再看扶云公早就跳出圈外,清江剑收回,哪有什么中计被困,都是圈套,黑白无常心知不敌,回头看救星,却是六人,为首一人,形貌古朴,举止正拙,颇有古风, 两无常下台,六人与扶云公通报名姓方知,这六人正是三原鲁桥**剑客,乃是地仙徒孙辈,夜雨听风侠李长孝为首,其余杏林圣手侠桂方圆,紫靖浮云侠欧曲直,醉梦痴酒侠谭正奇,北山卧龙侠秋义零和影月辞风侠权机九。剑叟叹道:“想不到当年和李三原一晤便成永别,当年老人没剩几个了。”李长孝还要说话,扶云公道:“不必多言,让我看看六花剑阵,就当见见老朋友。” 六人互视,呼啦朝摆开阵仗,韩湘在台侧观看,只见六侠阵势圆润,劲力贯通,身法手眼相连宛如一人,当真铁桶也似。剑叟持剑缓步入阵,看风景一般,李长孝不敢怠慢,请手一起,六人运转,瞬息间将剑叟困在核心。
这六花阵源自八卦,讲究五阵六出,四角波折相辅,六侠磨练多年,拳剑贯通,阵发杀机。剑叟清江剑法展开,如江河泛波,无边无际,渐渐生出变化,不过二十余招,忽地阵中光亮一片,青光中一轮明月升起,剑光到处,六花糜败,六侠纷纷中剑,只是剑叟仁心,不曾杀人,一击之下,五人翻倒在地,只李长孝勉强挡住,踉跄后退,扶云公收剑退出圈外,夜雨侠忙扶起众人,看伤势都无大碍,便知剑叟手下留情,六人忙拜谢,搀扶下台。韩湘单手擎萧剑,踏上两步道:“我兄常说,陈师父未得精要,原来这才是清江映月的绝技,小可佩服。”“你这小猴儿,嘴巴倒好。”“我义和社已得五剑,纵是不敌,也要请老剑客赐教。”“小子,我知你得了鹤海绝技,也想再见见白骨逸剑法。”韩湘深施一礼,抱元守一,剑主中庭,扶云公笑道:“小子,我岂可欺负后辈,我这清江剑法总有三百六十招,包罗天下剑法,自剑成之日,从未施展全过,或胜得快或败得快,今日从你讨个利市,我施展全套清江剑法,三百招你不败,就得此剑,如何?”“多承老剑客恩情。”两人再不说话,各自展开门户,一边“烟波江湖”,一边“一鹤冲天”,两剑并举,斗在一处,初始招招式式看得清楚,到后来化作两团光影,在擂台上来回滚动,那淡青色大光团乃是清江剑所化,紫色小光团苦苦支撑,却不露败象,台下内行外行都看得津津有味。这一战,由午后一直斗到黄昏,只听剑叟喝道:“小子小心。”只见那锐月升腾,正是清江映月再出,韩湘咬紧牙关,奋起余勇,人剑合一,一声尖啸,台上寒芒大胜,正是鹤海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