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四下寻水,哪里有正好的,没奈何,总算身有玄功,不惧寒暑,四下踅摸一番,摸进古庙,四下撕扯,空出一块地来,立了大剑,寻来一根藤条,栓在窗框上,把身上衣物除下,里外三层都沤得透了,略抖了几抖,搭在藤上,四下看看,天也黑了,索性下衣也都去了,挂上,浑身一阵凉飕飕,不禁哈哈大笑,扯过包裹,哪里还能笑得出,一包饼肉都馊臭染泥,哪还能吃。跑到外面,取了火把灰,进庙费番心思,终是升起火来,火光一起,万邪辟易。慕容飞将包裹皮用草叶擦了几遍,到火旁一边烤这油布一边烤鸟儿。片刻好了,将来围在腰上,成了野人。闲来无事,四下一找,竟从地上抠出半块木牌,字迹早就朽烂,隐约却似有个“何”字,心中一动。正此间,外面有人缓声道:“多谢小友替我清扫家庙。”言语中,一人踏入庙内,慕容飞定睛一看,见此人普普通通一山中老翁,衣着却是奇特,上身裹着羊皮,毛绒绒的,下身光腿,一条靴子长长提到胯里,显得两腿尖尖,背后长条包裹,慕容飞咽了一口唾沫,道:“是天地孤影侠何老剑客吧?”心道好险,这老儿早来片刻,我命休矣。那老翁闻得此言,身体慢慢直立,眼中射出两道青光,借着火堆光芒,内里星芒闪耀,正是目刀绝技。“莫非是第一剑?”“不才,正是小子。”“好,好,有人说你必来会我,现下便请划下道来。”“你我赌斗一场,你若胜了,我杀剐存留任便,我若胜了,你何家不可再扰鹿角庄。” “好,且容我先孝敬祖宗。”说罢,何老头脚下停,手底更快,将庙内藤曼杂草枯叶污泥都清理出去,腾出老大一片空地。慕容飞眼中一缩,暗道厉害,原来此老手上鹰爪力,胳膊粗的藤曼一扯就断,两条藤曼一搅便将草叶兜了出去,正是软鞭功夫,脚下踏七星方位,在地上蹭动,虽缓慢但气力发出,那枯枝败叶都缓缓被推动回退,正是禹王布雷。最难的如此折腾,却无扬尘,都被何必我气劲压下,连火苗都不曾闪烁许多。此老武功返璞归真,已入化境,慕容飞暗暗运起白蟒气。何必我边动手边道:“这里本是我何氏根基,几百里麒麟山都是我家产业,奈何沧海桑田,却被逼去五国头吃风喝雪,只怪自己学艺不精,今番老夫再来中原,还要会一会天下英雄,便先和天下第一剑了断因果。” 两人放对,一个周身包裹,一个光溜邦硬。
那何必我眼神如电,望慕容飞道:“第一剑要赌斗什么?” 慕容飞道:“却不比剑,我只赤手,你却自便。” 何必我微微一顿,道:“天下第一的剑法不用,还有何可胜我。” 说罢,扯下包裹,撤出一条棍来,内外三节,却是一条蟠龙棍,头粗尾细,一头镶嵌个青铜龙头,龙尾略尖。慕容飞心里发怵,暗道不好,这何家不是用剑吗?何必我似知他心思,说道:“ 你师尊称了剑圣,其他人都只能走旁门,我却欲做棍圣,剑为般百兵之君,棍乃百兵之祖,今日倒要分个高下。” 刚要动手,慕容飞道:“慢着。老前辈且住。” “ 你有何话讲。” “ 你我都是剑侠,如此相斗,有些粗陋,能否容我更衣再战。不然就是在下的水棍儿斗前辈的铁棍了。” 何必我一看,慕容飞赤身,确是不雅,便将包裹扔去,慕容飞接着掏摸半晌,拉出一块青布,大喜,当中撕开一个口子,探头进去,全身一转,裹了上身,又将东西都倒在一块石上,用两块包裹皮护住双腿,总算有个行者模样,何必我看着,看他又拢了头发,捯饬一二,便道:“ 且看我棍。” 刚要动手,慕容飞道:“且慢。老剑客虽远道而来,但兵精粮足,在下却是饿了三五日,如此赌斗,老剑客胜之不武。 ” “你待怎样? ”“ 这里有吃食,可否让小子先饱了肚皮,再和老剑客比试。 ”“且容你吃。”原来火光里,慕容飞看见从包裹里倒出的有些油纸包,想来是吃食,此刻打开,果然一块拳头大酱肉疙瘩,三块硬饼,一条醋布裹着一坨酱菜,拿将出来,就着火烤了,大口吞咽,直吃的脖子抻的老长,险些噎死。何必我拄着棍看着,一番好等,见这厮将自己干粮吃个干净,忙晃一晃大棍,道:“ 且看我招法。” “且住。” “ 你又待怎的?” “ 老剑客赠衣赐食,小子无以为报,且让老剑客三招,权作谢礼。” 何必我哈哈大笑道:“ 难得你师傅那样豪杰,养出你这惫懒家伙,你当我不知嘛,你用骄兵之计,穿衣慢我眼,吃食慢我心,让招养我骄,却想让老汉轻慢一二,难,难,难。” 说罢大棍一摆,扑将上来,劲风呼啸,三节一合,盖顶一棍砸来,慕容飞不敢怠慢,心道:“都是成了精的老怪物。”不敢大意,闪身躲棍,双掌一错,递进招去,哪知何必我武艺着实了得,那大棍走空,丝毫不慌,后把一紧,前把一拧,那棍头扬起,横扫而来,骇的慕容飞一个大翻身飞了出去,两人斗在一处,一个是持棍担山的老郎,一个是精劲有力的少壮,这一番拼斗,从夜里直斗到黎明,两人都是气劲悠长,只苦了四下,多少山精被打碎,无数树鬼被掀翻,山花小草更是糜烂里许。那小庙附近一片空地,被踩得刚硬。直到了百招开外, 何必我终是年迈,棍法慢了一慢,被慕容飞赤手抢进中门,两人臂膀一交,何必我再也握不住大棍,一撤手抛却三节棍,双手成爪,反扣慕容飞肩膀,两人插招换式又斗拳法,不及十数招,何必我每一出手,都被慕容飞双手缠扣住,何必我跳出圈外,道:“你这是什么功夫,非剑圣一门。”“ 老剑客见笑,这是小子自创的缠丝劲,请前辈指点。 ”“ 好,且再一斗。” 那何必我斗了一夜,虽输了一招,但精神不减,此时竟神采飞扬,再出了一个桩法,两人又斗,三十余招不分胜负,慕容飞胜在劲气非常,何必我胜在招法精奇,不及两合,何必我跳出圈外道:“且住。” 慕容飞道:“老剑客有何话说?”“ 你的拳法很杂,佛道内外家散手都有,到底是什么路数。” “ 老剑客容禀,旁人都道我剑圣山只剑法厉害,小子不服,特向我和社众兄弟学艺,这华山神拳势,金刚韦陀杵,脱枪五行拳,都是杂学来的,更糅合剑法,气功,出了这古怪招法,难怪老剑客不明。”“ 好,我这次下山,本想棍法称圣,其中更有心思,今日领教了北地武功,没奈何遇高人岂能交臂而失,老朽放不下的还是这个。 ”说吧,老羊皮里面掏摸,竟撤出两柄短剑,光华夺目,剑尖一点寒星。何必我道:“老伙计,又见面了。当年败给白骨逸,今日带你等再会一会天下第一。 ”慕容飞不敢大意,抖擞精神,将藤条另栓了,拾起阴阳剑,两大剑客终要斗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