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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闻泣诉,琴音中悲悯先起。裴鸣月再归松下,并无因由:兴起之时,往来而已。
于天地之间孑然一身,昨夜至今,惟明月清溪相照,松影作陪,偶有来客,无非归岫长云……
世人常言:爱琴人心性多清雅。裴鸣月的穿着则似不拘泥于此。桃花面上柳叶青,芙蓉衫上金银绣。再折一支应季的金桂簪于发际,好一似九天玄女降人间。
琴音不知何时又断,裴鸣月眸里闪过片刻的黯淡,指搭丝弦,却没有施力,只望着平整而没有半分断纹的朱漆琴身,其上白玉的十三徽与裴鸣月用来固定发髻的白绫发带映相——云雾朦胧下,犹是刺眼。
抱琴再起,便见得这琴的妙处:如剑出匣缠双鹤,缠鹤有心踏长空。雅极,也妙极。
裴鸣月回首,将目光投向连绵无尽的远山。那一处山上,未必能有云游的师父,但却隔开了裴鸣月与京城,将十数年的怨与愁都变成了刑场外的流言。
“又何苦让这一辈子变成愁愁怨怨?”十几年的故事,裴鸣月还是放不下的。更何况琴额上那块玉佩,还是数月前自己第一次在生辰里见到礼物?
从丝绸商路上来的软玉,据说又称得上是‘暖玉’,最能养人。
收到这块玉的时候,裴鸣月很想好好算一算,这个家以后是不是就真的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卦象乃是大吉。
若说是裴鸣月算得不准,可从小就被师父找上门带到道观里亲传道法,五术对于她而言不过是基础的裴鸣月怎么可能会算不准?
只是千算万算,也没有算过这近乎位极人臣的大家族会一朝倾颓,而大吉背后,是往日门庭若市的裴府唯独剩下自己一个人……
怕自己的琴音会乱,裴鸣月不敢再去弹那些招魂引路的曲子,唯恐平白扰乱了这片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