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红发半神默默听着,偶尔会来一句“然后?”于是她又能兴高采烈地继续讲下去。
“物种保藏库一共有十七个蝙蝠窝。”她转过身说,“最近有一窝蝙蝠生了崽,希德让我小心点,因为抚养幼崽的蝙蝠会变得攻击性极强……”
说话期间,她没注意到身后的楼梯,梅瑟莫突然伸出手,在她将要踩空的那一刻,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忽然贴到男人的怀抱里,被苍白的手臂搂住腰肢,她无意识地,小小地啊了一声,尾音陷在喉咙深处。
梅瑟莫僵住了。
高大的红发半神一动不动,她被他单手搂着,脚尖踩不到地,完全贴在他身上。那奇怪的声音真的不能怪她,如同身体本能的反应,不受她主观意志掌控。
柔软的身躯贴在冰冷的锁子甲上,她看不到梅瑟莫的脸,只能感到他手臂紧绷的肌肉,以及僵硬的胸膛。
就像被冰冷的石膏像抱住一样。
但不同的地方在于人的皮肤是柔软的,体温是温热的。
还有气息。
像是木炭燃烧过后残余的香气,让人头晕目眩。
脑袋仿佛停止了思考,紧紧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似乎并不想松开,矛盾的情绪在那僵硬的身躯里彼此挣扎撕咬,如同缠绞成一团的蛇,不想放开好不容易到手的猎物。
「……我的。」
隐秘的念头似蜜糖又似毒药,顺着理智的缝隙渗透进去。
梅瑟莫的气息病态地颤了一下,抱着她的力道紧得她有些发痛。
那一刻,她忍不住吃痛地唔了一声,红发的半神终于回过神。
巨蟒松开束缚的力道,她回到地面上时,仍觉得有些头重脚轻,站立不稳。
梅瑟莫本想扶住她,在最后一刻又改变了主意,生硬地将手收了回去。
“……莱拉。”梅瑟莫嗓音低哑。
她靠着楼梯的扶手,抬起头。
喉咙微动,他扯开目光,似乎无法与她对视。
“下次你应当小心。”
梅瑟莫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就好像在警告她应该小心自己一样。
……
物种保藏库的事件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梅瑟莫有意避着她,没有再出现在阅读室,接送她的人再次变成了希德。火焰骑士欲言又止。
“我想一个人走走。”
这当然是不可能实现的。
她在墙垣上吹风时,忠心耿耿的火焰骑士保持着距离,在物种保藏库的门口用视线追随她的一举一动。
阴沉沉的天空云层涌动,幽影树的树冠散发着腐朽暗淡的金色。今天的风比较大,幽影城外的荒野在风中似海浪推涌。立在高高的城垣上,可以将萧瑟荒凉的景色尽收眼底。
除此以外,还有护城河里的河马。那只巨大的河马慢吞吞地护城河较浅的地方漫步,不管是巡逻的士兵还是守城的骑士,都不曾打扰那只生物慵懒的日常。
它头颅巨大,鼻部长着犀牛一般的角,嘴巴遍布发黄的畸齿,张口能直接吞下两个成年人。
那只河马无聊时,她曾见过它从背部变出豪猪般的金色尖刺,远远望去就像一从开花的荆棘。
在城垣上看够了风景,她转过身,一队巡逻的士兵和她擦肩而过。
一只蝴蝶映入她的视野。黑红的身躯如同被火烧过的焦炭,那小小的蝴蝶扑扇着翅膀,轻盈地从她身边飞过。
她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那只蝴蝶,它舞姿悠然,体态灵巧。
“……莱拉大人——!”希德脸色大变,突然倾身向前时,那只蝴蝶依然悠然蹁跹,完全没有被城垣上的动静影响。
巡逻队伍末尾的士兵抽出刀,朝她的方向冲了过来。
“黄金树的子民,我们一族的仇人!接受报应吧!!”
几步的距离,她如同身在梦中,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身体应该动起来的,但她就像被钉在了原地。寒冷地牢中的记忆呼啸而来,她几乎是愣愣地看着那人拔刀朝她砍来。
寒冷的风吹起了发丝,那恶毒诅咒的声音骤然一顿,被苍白的手掐住了喉咙,旋即整个人被向上高高抛起。
视野边缘捕捉到猩红的身影,滚烫的烈焰瞬间燃起。
那人的身影从空中落下,被挑起的长枪猛然从中刺穿。大量的鲜血如雨淋落,金属头盔滚落下来,露出那人血迹斑斑,伤口流脓的脑袋。
为了伪装成普通的士兵,他砍断了头上的角,只留下密密麻麻的血洞。
身体折成两半挂在长枪上,那人依然在嘶声发出咒诅。
“可恨的……穿刺公……梅瑟莫啊!你注定不得好死!”
“你注定……咳咳……注定不得……!”
猩红耀目的烈焰燃起,皮肉被烧焦的声音传来。那扭曲的身影痛苦尖叫着,渐渐不再动弹。
高大的半神一甩长枪,将那具尸体撇到地上,动作透出无言的阴戾。
希德不知何时挡到了她身前,但这并不能阻止血液漫到她脚下,浸湿了她长裙的边沿。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这样的暗杀。”希德试图安慰她,言辞笨拙无比。“不是什么新鲜事,您无须担心。”
全城陷入戒严状态,号角的声音响彻阴暗的苍穹。
可怕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四目相对的刹那,梅瑟莫身影微僵。
他脸上还有穿刺敌人时溅到的血迹,猩红的血迹沿着苍白的脸庞蜿蜒下来。
她离开希德身边,朝他跑去。
梅瑟莫还未有所动作,她已经抓住他的斗篷,躲到他身后,将脑袋抵在他背上。
——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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