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西北的风沙呼呼吹过,刮得人脸生疼。
祁连山下,浑身漆黑的一群乌鸦站在一棵枯树枝上,那漆黑的眼中所倒映出来的,是躺满了一道道身影的草原。
这里发生了一场遭遇战,地上还未干涸的血则表示战斗结束的时间并不长。
他们皆是着甲的军人,毫无变动,似乎无人幸存。
这群身影半响没有变动,任由鲜血流尽,可存活下来的几匹马儿并未离去,似乎在想自己的战友还要在地上躺多久。
“呼……呼……呼……”
随着时间推移,一个衣衫褴褛,顶着杂乱头发的少年郎从不远处的土坡下方爬了上来。
见到不远处的尸体,原本还气喘吁吁的他,眼睛立马瞪得老大,仿佛会发光一般。
“嘿嘿……发财了!发财了!”看着这一地的尸体,少年郎立马跑了过去。
虽然激动,可他依旧保持着警惕。
抵达尸堆后,他先是从地上捡起了一把长刀,随后开始用刀翻动尸体。
对他而言,甲胄和兵器什么的都不是他在意的。
他所在意的,唯有这群尸体腰间的食物和钱吊子。
他持刀翻动尸体的手法有些笨拙,但架不住物资丰厚……
当太阳逐渐西斜,原本昏黄的戈壁滩开始黯淡了起来,而这少年郎仍然用嘴叼着一张胡饼,双手不停在尸堆中翻找,却连刀都丢在了一旁,失了防备之心。
在他的背上,由尸体中搜来的粮食和钱吊子将包裹弄得鼓鼓的。
感受着背上的压力,他翻找东西的双手变得更快了。
然而就在他翻一具尸体时,这尸体却突然一动,一把抓住了少年郎的手,趁少年郎反应不及,将他压在了地上。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少年郎的求饶声基本是哀嚎喊出来的,下身甚至因为害怕而失禁了。
“唐人?”听到少年郎的话,挟住他的人愣了一下,随后缓缓松开了手。
少年郎见到此人松手,他才连忙跪在地上抱手礼回应道:“小的不长眼,得罪了主人爷爷,求主人爷爷放过……”
“你是哪人,可曾见到我大军进抵……”听到此人的唐音,这血肉模糊之人舒缓了一口气,算是卸下了些许防备。
“唐……唐音……”少年郎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身穿番兵甲胄之人说着唐音。
“我是唐人,自然说唐音……帮我卸一下甲……”
面前之人艰难的说着,然后便开始了脱甲,而少年郎也连忙上来帮忙脱甲。
也就是这个时候,少年郎才关注起了战场。
之前他都忙着捡东西,这会儿才发现,战场上的尸体恐怕有四十多具。
由于这群人皆穿番甲,故此少年郎先前还以为是肃州的番兵与城外的龙家人(焉耆遗民)发生了冲突。
现在仔细一看,这倒在地上的旌旗竟然分为两派。
“嘶……”
甲胄褪去,军人身上的血垢便裸露了出来。
少年郎拿出水囊为军人倒水,不多时血垢便被冲刷,最后露出了大大小小的十余处伤口。
这些伤口有的是刺伤,也有的是钝器捶打的内伤。
眼见这样的伤势,少年郎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说着唐音的男子能挺到现在真是造化……”
“烧水煮布,帮我敷药……”
说着、军人站了起来,而少年郎这才发现军人很高,最少都有六尺,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
为了保命,少年郎不紧不慢的帮军人上药,到了这会儿他才敢开口问道;“小的贱名张小六,敢问军爷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