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薛祈安最后还是没动,抿紧唇,垂眸看那截绿色衣袖压在他膝上,“其实你不用谢我的。”
因为他是她摔杯子的罪魁祸首。
虞菀菀却会错意,以为他是在说“小事不足挂齿”,忍不住拍拍他脑袋。
他真的好乖啊。
过会儿,他们坐上妖管局的飞车。
“我也有事要去乌瓷古镇,顺路送你们吧。”白芷人很热情。
飞车其实就是飞马拉的车,速度略慢阵法,却胜在平稳。
虞菀菀新奇打量窗外蒙蒙白云,很像坐飞机,底下人和房屋都成蚂蚁样的黑点。
恐酒内另有玄机,她已经把“渡江春”上交给妖管局了。
倒突然想起件事。
薛祈安以前来过江春酒肆,知道“渡江春”是黑话。妖族贩卖的事……跟他有关吗?
小说里写后期他运用邪法囚禁妖族魂魄为己所用,却没提这邪法是从何处而来。
酒肆用普通酒坛囚禁妖族,就是邪术。她忍不住抬眸。
“怎么了师姐?”
少年循她目光望来,眸色澄澈,白衣翩翩,干净得好似窗外游云驻留车内。
怎么看都不像大反派啊。虞菀菀选择直接问:“你没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有片云从窗外飘过。他手指勾了勾,有缕白雾有生命般“嗖”一下钻入其中。
“师姐是指?”薛祈安微歪脑袋,眸中悄然带点审视。
他很快弯弯眉眼,像猜到她何有此问:“没有哦,以前是我父亲带我来的。”
白芷坐在他们对面,他们讲话不便插嘴。这时闻言立刻点头:
“是的是的,薛家一直也在查这事。多亏长期合作,妖管局才捷报频频。”
这样啊。虞菀菀不再起疑,心里却仍有种说不清的怪异感。
少年从始至终含笑看她,唇边弧度一点不变,就是姜雁回逼他笑的模样。
虞菀菀看了会儿,确信这就是怪异感来由。
“薛祈安。”蓦地喊他。
“嗯?”
突然。
极轻一声拍响。
少女柔软温热的双手贴在他两颊,用力往里挤。
薛祈安给她弄懵了。
她胡搅蛮缠的嗓音熟悉响起:“你下次不要这样笑,换一种笑法,我感觉会更加更加好看。”
谁要她感觉了?
耳朵又开始发烫,她碰上来时,痒也好,别扭也好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回过神,他难得生几分火气。
怎么这么喜欢靠近又动手?
等她终于揉完了,薛祈安脸和耳朵都红透彻,相当火大说:
“师姐,伸手。”
“干什么?”
虞菀菀直觉有诈。可他顶着这张脸这神情……
可恶。
她薄弱的意志力。
虞菀菀伸手了。
下一瞬,强横磅礴的气息如劲雷般一头扎进她的灵海。
那里生长片小苍兰。
他的气息似旷野山风般穿行于小苍兰之间的缝隙,再像蛇一样缠绕缚紧。
虞菀菀身体一颤,腿忽地发软,灵魂深处似乎都在战栗。
“她、她怎么了?”白芷看着少年毫不意外地接住她,
“没事。”
薛祈安明显不欲同她多说,连笑意都懒得挂。
灵气交互是很难受的事,尤其双方灵海强弱悬殊过大。他现在没有灵气,但……估计也大差不差,反正要让她不舒服。
这就受不住了?他都还没想她痛呢。薛祈安垂睫揪了揪少女柔顺的发梢。
真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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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菀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床榻上。床顶蛀虫,床帷破洞,环境相当恶劣。
她试着坐直,四肢却如有无形锁链般牢牢箍紧,动弹不得。
门“吱呀”打开。
一股混着血腥味的寒凉冷香涌入,隐约熟悉。
眼珠悄悄转过去,然后瞳孔一缩,她看见了道最不该出现在这的身影。
薛祈安。
比上次见到的大两三岁。
他面白如纸,跌跌撞撞走回房内,淌了一地血水。竹青衣袍染成血色,腰腹衣裳也破裂,露出道近乎腕宽的撕裂伤。
虞菀菀一下明白她又进入薛祈安的灵海里,是因为刚才他那样凑巧……灵力交互?
这是他的过去。
虞菀菀笑意淡去,望着面前少年抿紧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