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书记你怎么来北大门了?”
“哦,有上海的老同学来玩,我今天事多,没法陪他们,只能这时候过来打个照面。刚远远一看,这不是你么,呵呵。”
梁峰道:“嗯,我也是来陪朋友玩,才把人送走。我跟我爷爷只说是志愿者群里喊人帮忙,免得他非要我装一袋子黄山烧饼给人家。”
秋爽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小梁,你的手,还不能开摩托车?”
“嗯,保守点吧,再恢复恢复。”
“画画没问题吧?”
“挺好,不影响。”
“我今天去你铺子里拍了一些画,回头帮你商推。你还开始画油画了呀?”
“啊,是,技多不压身嘛,而且大尺寸的油画,能卖上价。对了秋书记,那个,见义勇为的奖金,啥时候能下来?”
秋爽觉察出梁峰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局促。
“我昨天还在通过区里的干部问市里,那边很明确地答复,已经走完最后一步签报,五月上旬肯定发下来。”
“好的好的,给秋书记添麻烦了。主要是,买油画颜料,比水彩颜料贵……”
秋爽扭过头,看着小伙子映在夕阳余晖里的半边面孔,语速和语气都更柔缓了些:“小梁,那三万块奖金是你应得的,就该准时下来。你呢,不管是这件事,还是平时遇到其他的事,别总不好意思开口问。甭说问一嘴了,就是遇到困难求助一下,也和伤自尊不搭界。哎,有一回我听你在喇叭里念诗,不还有一句么:‘我们都是只有一个翅膀的天使,要彼此拥抱才能飞翔。’我的妈,当时听了,觉得牙都酸掉了,后来一琢磨,挺有道理的啊。”
梁峰的嘴角,终于扬起来。
短暂的瞬间,他忽然有种告诉秋爽实情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以秋书记的脾气,一定会让夏茉知道,他梁峰,总有办法靠自己找到新的营生的,不用靠土豪的千金来施舍。
这和秋书记刚才说的什么自尊心、互相取暖的,没关系。
跟啥有关系呢?
梁峰不愿意再往深里去想。
手机有新微信,梁峰打开一看,是刚才自己送走的那一家三口的妈妈,直接拉了个群,介绍新生意。
“小哥哥,这是我朋友,也想请你帮她背娃。明天上午还是北大门上山,小环线走一圈,背的娃四岁,但是比较胖,六十多斤,所以多付一点。你的上下索道票我朋友包,然后再给你四百,可以吗?”
梁峰赶紧回:“有今天的背架的话,就可以。”
对方发了个拍手的笑脸,打字:“明天九点索道站见。”
梁峰退出微信,打开计算器。
一个升级版的话筒3000,一块进阶型的声卡2500,新电脑4000,房间内贴上吸音棉1000,一共一万左右。
背三十人次的娃娃上山,就能凑够一套做有声主播挣钱的基本设备了。
手废了,我这条嗓子还在,爷爷,我不会让你担心的,咱们怎么都能活下去。
梁峰盘算完,一抬头,看见热心快肠的秋书记已在三丈开外,把一个放学后给家里帮忙的小女孩的冷饮箱,往肩上背,送她回杂货铺。
梁峰赶紧冲上去:“我来我来,我肩膀没事,扛牛都没事。”
心里不由嘀咕,秋书记真是个女汉子,和她比,那些抱娃走几步山路都不肯、只愿意窝在车里刷手机的爸爸们,真是……
不过,这一阵,梁峰倒是希望,如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爸爸”们,多一些。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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