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琉哈氏这才慢慢的好了起来,只是人,却不是从前的那个了。
舒宁记得自己刚过来的时候就听见身边人在说:“格格您可终于醒了,这都三天了,您要是再不醒,奴婢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睁开眼睛一看,是个容长脸,白面皮,长得很清秀的宫女正在哭,凭着记忆,舒宁认得这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侍女,叫银枝。
后来她才知道,银枝为了给她请太医,费了多大的劲儿,李福晋是主位,银枝就算是她带来的人,可李福晋照样有权罚她,要是当时她觉得银枝是在闹事,只怕她今后就见不到银枝了,自己也可能就这么烧没了,想到这里,舒宁就是一阵后怕。
还好,后来来的那个太医是个老成的,也敢用重药,不过几天,她的病就好的差不多了,今儿太医再来请了脉,就能从膳房领到正常的饭菜了,吃了一个星期的清粥小菜,舒宁觉得自己嘴里都快淡的没味道了。
这回来的太医还是上次李福晋派人请来的那位,姓刘,刘太医按照规矩搭了脉之后道:“格格原先身体强健,加之年轻,现下已无大碍,只是身子有些虚弱,需要好好将养着,再不可受风了。”
“多谢太医,银枝,送太医出去。”
看着银枝递给太医的荷包,舒宁还有些心疼,这可是五两银子,她两个月月例,就这么送出去了,做格格,当真是连病也生不起。
可她也不能不给,这是宫中的定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大家都是这么给的,若是不给,难保太医院敷衍,以后不给你好好治病。
宫中生活不易,起先万琉哈氏进宫的时候倒是也带了一千两银子的,可这才不过一年,就已经花了四百多两了。
平日的吃食、四季的衣裳、冬日的炭火、身上的首饰,不得宠的,都得拿银子去换,宫中若有喜事,像是其他嫔妃晋升,皇子公主满月、周岁等等,还得花银子去置办贺礼,也是一笔开销。
舒宁病刚好一点的时候,就算了算自己还剩下多少银子,结果发现,作为格格,她收到的赏赐的少,给出去花销的多,尤其是刚刚分进咸福宫的时候,为了让主位对自己有个好印象,今后过的好点,万琉哈氏还特意拿了快二百两银子打了一对金镯,送给李福晋。
两只镯子光金子重就五两,又五十两是给内务府工匠的手艺费,再加上给工匠加班的谢钱,又是五十两,再加上这事儿走了内务府的路子,还有五十两是给内务府的,可是花了不少钱。
可李福晋看到东西之后,就说了一句话:“果然是小选出来的,眼光也不怎么样,这金子忒俗气,还粗粗笨笨的,戴着只怕手疼,不过难为你一片心意,蓝玉,收着吧。”之后也没见对万琉哈氏多加照顾。
万琉哈氏送礼失败,待到年末,算了算账,才刚一年工夫,家里带来的银子就花去小一半,虽然还剩下几百两,却并不敢乱花,她可是要在宫里边呆一辈子的。
这也是为什么原来的万琉哈氏冬天炭火短缺,也不去内务府拿钱换炭火的原因,她要是再这么花下去,最多明年年底,就得向娘家伸手要银子了,炭火缺是缺,好歹还是有,也就是冷一点,要拿钱去内务府,又是一笔花销。
万琉哈氏自小身子强壮,也不觉得冷一冷是什么问题,左不过多穿点就是了,可惜运气不好,感染了风寒不说,还要饿着,在家里的时候,阿玛和额娘再怎么觉得饿两顿是风俗,也不会完全不给饭吃,可在这咸福宫里,李福晋的话仅次于圣旨,万琉哈氏两天没吃饭,自然虚弱的发起了烧。
偏生第一个太医看李福晋的态度不过糊弄,她身边的人又被禁了足,不让出去,所以万琉哈氏这才高烧没了。
原本,万琉哈氏是想着,等年节的赏赐下来,炭火就不缺了,她也能松快点,但可惜,她再没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