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皮狗有癞皮狗的活法,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意气风发,什么坑蒙拐骗又是什么趴在地上捡钱,张麻子都得靠“这个”和“这个”加在一起才能站着把钱给挣了。
“要不这样,我俩就在拉料的车上对付几天,吃喝不用管,万一遇到什么要帮忙的还能搭把手,您看怎样?”
夏林在那求着商队的管事能让他们搭个顺风车,但人管事什么身份?哪里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当场便黑着脸说道:“去去去,今日你搭個车明日他搭个车,我东家的买卖还做不做了?走开点,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算我求你了,帮个忙吧……”
夏林仍然是满脸卑微,然后拉过旁边的张仲春过来:“少爷,你快给人家磕一个。”
“嗯?”
张仲春愕然的看了一眼夏林,但想了想还是噗通一声给跪下了,但他可也没让夏林好过,用力一扯就也把这小子给拽到了地上。
“您就行行好吧。”一个头磕在地上,张仲春满脸悲伤:“我家姨娘从小视我如己出,如今姨娘病重时日无多,若是赶不上这一趟见不到她老人家最后一面,可叫我该如何是好,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呀!”
嗯?夏林侧过头看着涕泪横流的张仲春,心说:你他娘的这段表演可以纳入背影教材了,尼玛情绪来的这么快吗?
“老何怎么回事?你这闹嚷什么呢。”
此刻一清脆女声传来,夏林抬起头便看到个绿衣少女快步走了过来,她年龄也就是个十六七的样子,上身穿着墨绿接针箭袖勾连万字纹绫凉衫和孔雀绿帘绣洒海刺晕锦,下身是大白绣像圆金线裙子,精致云鬓里点缀插着根碧玉金步摇,耳上挂着抛光绿辉石玉耳钉,细腰曼妙系着海洋绿留宿束腰,上挂了个折枝花的香袋,脚上一双金丝线绣攒珠缎鞋彰显华贵。
频频袅袅的走来倒是一个照面便让夏林看愣了神,像是丢了魂似乎的看着这绿衣少女。那女孩看到他这样死死的盯着自己,便伸出手中的檀木小香扇敲了他一下,轻声细语却带着几分俏皮的说道:“无礼。”
夏林连忙侧过脸去:“小姐勿怪,凡夫俗子见到仙子下凡,那定是要多看几眼的,并无冒犯之意。”
小姐杏眼一睁轻笑了起来:“好伱个油嘴滑舌的小厮。”
这时商队管事的那人走上前来:“大小姐,这两个叫花子一般的东西非要搭我们的车去扬州,我说商队的车哪里是他们想搭就搭的,他们便在这里不依不饶。”
少女闻言便绕着夏林跟张仲春走了两圈,倒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们两个去扬州作甚?”
张仲春立刻抹着眼泪儿把自己“姨娘”快死了,但如果靠两条腿过去肯定见不到最后一面这个事跟这位小姐说了说。
“这样倒是情有可原。老何,你便给他们安排安排,就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怕也是起不来什么风浪。”
“哎呀……大小姐,您也是太容易信这些人的一面之词了,万一他们与路上的山贼土匪有勾连,那咱们可就是血本无归啊。”
夏林一听连忙从老张怀里把两人的路引给拽了出来:“我们将路引压在你这!”
看到他们如此诚恳,绿衣少女点了点头:“老何,收下路引,让他们在路上也帮着干点活,就当做个好事罢了。”
那商队的领班叹了口气:“行吧,既然大小姐都这般说了,你们便上去吧,不过你们只能坐那拉草料的车上,别的车可不能乱碰。”
夏林二人当然是对着那位小姐跟老何千恩万谢,然后便跳上了拉草料的车子。
随着车队启动,他们就这样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洛阳城,今日的洛阳微风不惊,晴空正好,倒还真是个顶好的日子。
两个落魄少年躺在干草堆上,仰头看着天空层层白云,倒是好不惬意。
“道生,你说那个蹲下来问话的华服少年是个什么身份,依我看啊,我那岳丈家怕是要倒霉了。”
“还能是什么身份,当然是朝廷下来收拾豪门的人呗,你看他那衣裳,四经的绞丝,这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还有那个靴,鹿皮的软靴,那腰带上嵌着七枚白玉銙子,手上那面扇子都是紫檀木骨的,这能是一般人?人家不嫌弃你身上恶臭,上来便问你那岳丈跟你退婚的事,这是干什么你知道吧?”
“哦!风闻奏事!”张仲春一拍大腿:“御史台的巡查御史!”
“还记得前几日咱们在那王家帮工时听说的没有?就说王家少爷的同窗里有个大人物刚巧也过来凑个热闹,那日咱们拿回去吃的饭菜就与平时的席不同了,净是些燕翅鲍肚,王家少爷就是个破举子,何德何能让这大人物去他家吃席,这保不齐就是上头派下来查那洛阳豪门的御史。”夏林晃荡着脚丫子:“看来洛阳城要起大风波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