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臣当即掀出素衣之下的衣袍,恶狠狠地看着吴正珩,“狗屁兄弟,全是利用,我吴正臣今日就割袍断义,不再认你这个兄弟!”
衣袍落地,吴正臣对着吴正珩和慕蓁熹冷哼,甩袖下山。
二小姐也面露不屑,侧身离开,只是她看着慕蓁熹的目光实在不善。
慕蓁熹全然不惧,静静地看着二小姐离开。
其他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却也有回了厢房继续抄写佛经的。
人群散去,只留下牵着手的慕蓁熹和吴正珩,在他们的对面,是一直沉默着的吴正洹。
和尚拂了拂面前的灰尘,“上苍慈悲,一切已是最好。”
和尚闭了眼,再次进入禅定。
吴正洹开了口,“跟我来。”
吴正珩松开了慕蓁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见慕蓁熹停留在原地,回了头,等着慕蓁熹跟上来。
慕蓁熹摇了头,“我在佛堂等你。”
她抬脚走进寺庙,两侧高大的罗刹狰狞了面容看着她,她竟然在凶神恶煞之中看出了些许悲凉。
是不是世人只有用争吵、怒视、仇恨这些浓厚的情愫才能捍卫自己,保护自己,保护所谓的正义。
那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所有的强硬都是被迫的,是痛苦的,如这罗刹,其内核反倒是悲天悯人,最慈悲为怀的。
悄然跪下,慕蓁熹虔心祈祷着。
客房中,一侧是洗影湖湍急的瀑布,一侧是袅袅香烟升腾。
没有特意关上房门,外间和尚打坐的身影清晰可见。
吴正珩静静看着吴正洹的背影,思索着,这个大哥是否也要与他断绝关系。
良久,吴正洹开了口,“回了盛京,我日思夜想,终于明白你要与鲍无涯做什么了。”
做什么?
吴正洹知道了多少?
许是外间的水声太大,将心中的汹涌都压了下去,也许是佛香静心,吴正珩的心弦没有一丝起伏。
对着吴正洹,他是防备的,但不曾用最坏的想法去衡量。
是以,他平静地问,“大哥要如何?”
“我帮你。”
“你帮我?”
吴正洹转回了身,他眼中的挣扎和沉重让吴正珩为之一震。
这是一个对吴正洹来说,异常艰难的决定。
但他心中有一把衡量世间的尺,他不再是困在尚书府中养尊处优,只在纸上见百态的公子了。
这颗跳动的心,在时时刻刻谴责着自己。
他一字一字吐露得艰难,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正确,却像一把刀子一样凌迟着他对父亲的孝心,对母亲的敬重,对尚书府的责任。
他的指尖嵌入了掌心:“尚书府的管理大权一半在母亲手中,我可从中协助你。至于父亲的兵权,他如今有意交给我,我也可以将之拱手与你。”
吴正珩紧紧蹙起眉头,他正要开口,吴正洹继续道,“但是五弟,你听着,我帮你,是为了赎罪。”
“我知父亲罪大恶极,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终有一日,尚书府的每一个人靠着那些鲜血得来的荣华富贵,都会烟消云散,惨烈收场,我知,这是应得的,可是我作为尚书府的大公子,家族荣辱担在肩上,我日夜惶恐难安,找寻出路,可是眼见的,你就要挥刀而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