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十载的记忆,同样在他的眼前浮现。
他沉声道,“尸首已经烧了……”
腿上一松,大夫人无力地松了手。
他的心也猛然一松,恢复了自然,不再有束缚感,“你若祭拜,便去洗影湖,骨灰我让人洒在了湖水之中。”
“你……”
不忍听大夫人的话,吴越甲大步走上台阶,等在殿门口的婢女小声说着什么,和吴越甲的身影一起消失在了殿内。
吴正洹缓缓站起了身,上前揽住大夫人,“母亲,起吧,我扶您回去。”
像是在黑暗中四处逃亡、找不到出路,大夫人的手一下子搭上了吴正洹的手,这是她最后的、仅有的依靠了,她紧紧地握住儿子的手,不住颤抖。
吴正洹红了眼眶,“儿扶您回去。”
大夫人张了张口,竟是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有急促的一声悲叹,顷刻间,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高阁之外的侍卫皆是低下了头颅,没有一人胆敢投来一丝目光。
夜深人静中,吴正洹搀扶着大夫人,两人都沧桑了许多,一步一步缓慢地离开高阁。
高阁内,轻纱帐子似有若无地浮动,吴越甲看了眼又昏睡过去的平夫人,睡意全无,索性到了偏殿。
空荡荡的房间中,他坐在宽敞的虎头椅上,下意识地揉着眉心。
及至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头颅竟是这般疼痛。
侍卫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大人,夫人和公子已经回去了。”
吴越甲并没有出声,那侍卫走近了,献上一封信笺,“这是从陆老枕头下面找到的,上面写着要大人亲启。”
陆老早就料到了这一日?
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封信?真是捂住他的嘴,也防不住他早就留了信。
头更疼了,吴越甲摆了摆手,侍卫悄声退下。
烛火在寂静之中跳跃着,时间不等人一直往前着,不曾为任何停留一分。
不知几许时辰,吴越甲终于抬了头,目光落在案上的信纸。
终究,即便再不喜、不愿听到陆老任何,他还是拿起了这封信,倒要看看陆老提前留下了什么言语。
信笺捏在手中感到很薄,拆开来,只有一页纸,大半留白,仅有一行字:
越甲,可曾回过幼时的府邸?你……敢回吗?
敢回吗?
吴越甲收紧了掌心,将纸张揉成一团,大力地扔向墙角。
夜晚悄然过去,黎明照旧到来,慕蓁熹从榻上醒来,一眼瞧见懒人沙发中的吴正珩。
门外隐隐有脚步声,听声音像是紫苏,慕蓁熹在吴正珩面前蹲下,细细打量他眼窝下面的青黑。
回到盛京之后,他忙着跟大皇子开辟新朝,常常不见身影,可便是升为了礼部尚书,他还是被吴越甲死死拿捏。
昨夜的陆老,不过就是吴越甲对吴正珩的一个轻轻反击,一下子就将吴正珩这些日子的风光全都踩在脚底。
慕蓁熹心疼地描绘着他的眉眼,他眉心一蹙,睁开了眼眸。
曦光之中,慕蓁熹对他笑着,“醒了,该回家了。”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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