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天阳重新换上手术服,就像第一次注射药剂那样,面朝下趴在了手术台上。
汉斯和三个助手围在台边,将注射设备的机械臂对准了威天阳的后背。
注射机的机械臂是一个折叠装置,完全展开之后,正好形成贴合人类后背的曲线。
六根不锈钢钢针缓缓的从黑色圆口里缓缓探出,针头有成人食指那么长,且粗的吓人,快要赶上2岁婴孩的小指。
助手解开他手术服后方的扣子,在那瘦弱的后背上有六个绿豆大小的注射创口,创口周边有些红肿。
他静静等待着,眼前,那从吊车上卸下来的银色罐子就放置在墙边,以几根拇指宽的透明硬管与注射机相连。
虽然已是第二次注射,但威天阳还是很紧张,第一次注射后一個多礼拜,他的身体虽然有些变化,但并未出现残疾等明显的副作用。
第二次呢?他只能在心中向所有神话中的神明祈祷,不要出现不好的状况。
他感觉到后背突然一阵凉嗖嗖的,汉斯正在用医用酒精为创口消毒。
接着,助手为他戴上呼吸罩进行麻醉。
毕竟那六根注射用针头太大了,与其说是注射,不如说是在人身上打洞,然后将药灌进去。
“威?能听到吗?”汉斯朝着威天阳道。
威天阳闭着眼睛,想要回答,却张不开嘴。
“威?听得到吗?”汉斯又确认了一遍。
他听的很清楚,却无法回答。
“好了,麻醉完成,开始注射吧。”汉斯道。
不对!我还清醒着啊!
威天阳想要大喊,但嗓子仿佛被水泥封住,想要挪动身子,却犹如尸体一般无法动弹。
这种感觉就像鬼压床,自己明明醒着,却怎么也动不了。
他面无表情的闭着眼睛,心跳平稳,脉搏正常,身体犹如沉入海底的锚。
但实际上,他的精神世界早已如狂风暴雨中的大海上,一艘快要倾覆的小船。
机械臂缓缓下降,贴在了他的脊椎上,圆口里的注射针头缓慢且坚定的刺进威天阳的后背。
后背先是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挤压感接着,然后,便是是疼痛。
一开始,疼痛只集中在注射口,仿佛六只小虫在叮咬。
接着,痛感慢慢扩散,整片后背像是被烧红的铁板狠狠的烫烙。
当注射针头刺入脊椎时,这种疼苦又混杂进酸的成分。
就像是在夏季,用蛀牙狠狠咬了一口酸辣白萝卜。
而这酸痛感,远比那强上数百倍。
几乎在同一时间,威天阳的下半身也随之彻底失去了知觉。
“给他止血,针头到了位置吗?”汉斯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他多希望汉斯能发现自己依然清醒着,赶紧停止注射。
但很显然,汉斯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他听到几个助手报出一连串数字,随后汉斯命令他们进行注射。
威天阳感受到了一股滚烫的液体正灌进他的脊髓,那药物就像翻滚着的岩浆,试图融化他的脊柱。
他感觉身体热的不行,心脏的跳动开始放缓,与此同时,脑海里仿佛有数上千人在跺脚和怒吼。
他开始试图分辨这些声音,却都是听不懂的语言。
他还听到了风声,听到了巨物的坠落,天空的滚滚雷鸣,有马的嘶吼和奔腾,还有无法言语形容的,犹如万千金属薄片互相摩擦的刺耳回响。
瞬息之后,吵闹声消失了。
汉斯急促的吼叫和手术用具掉落的声音,取代了脑海里的吵杂。
威天阳听到心电图从有节奏的重复的单音节,变成了单调的长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