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绵在小土庙里绕了一圈,每个角落她都看了,再也没有看到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黑影。
她暂时放弃寻找了,起码得知了这个庙里的人并没有因为她的突然闯入而生气,甚至还十分好心地给自己准备了衣物与床铺?应该算是给她的吧?
戚绵将别人提供的衣物换上,简单朴素的灰布衣服,穿着还挺舒服的,只是这似乎是男性的尺码,穿在她身上有点大了,她不得不将袖口卷起,领口处也松松垮垮地露出来一大片光洁白皙的皮肤。
她准备回到卧房里,用脱下来的脏衣服包裹铁壶拿下来,可戚绵来到卧房时,那铁壶不知何时,居然已经被人放在了地上,滚烫的白雾热气还在时不时飘散着。
戚绵心想这人的动作居然这么快吗?
窗边也已经被人细心地倒好了一杯热乎乎的水,那灰扑扑的瓷杯杯口有些缺口,但也不影响人饮用,总之这土庙就像个灾难后被人遗弃的小角落,这里面的一切都是破旧又残缺的。
戚绵盯着那瓷杯看了许久,那双黑眸也就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她许久。
他有些懊恼,他能找到的最干净最完好的杯子就是那个了,但经过女孩刚才那一不小心的烫伤事故,他现在开始后悔起自己为什么不能去试着再找找更好的杯子,万一那上面的缺口将她的嘴唇划伤了怎么办?
穿在她身上的衣服也是他能选出的最好的衣服,但他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应当都是喜欢漂亮鲜艳的衣服,这些他曾经从那些村子里的女孩口中听过。
他怕女孩心里嫌弃又只能委屈自己穿下,即使他很想说,这样的衣服她穿着也比村里那些穿着鲜艳衣裙的姑娘们好看了无数倍。
女孩白嫩干净的皮肤就已让他移不开视线了,他从没见过看起来这样纯净又漂亮的人,就像是小溪里被水流冲刷过一万遍的白瓷。
所以他给的那件衣服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穿过的,他下意识的不想让女孩沾染到任何一点脏污——
而他本人,就是脏污。
瓷杯里的水要先放凉了才能入口,戚绵瞥向了那用来烧水的石头堆,它们围成一个圆形,里面装着一些还在微微泛着红光的木炭。
戚绵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找来两个木棍,夹了个木炭出来,待上面的红光散去后,戚绵用脏衣服包起木炭,认认真真地在墙上涂画起来。
[你好,谢谢你的照顾,我叫戚绵,你呢?我想见见你可以吗?]
凹凸不平的土墙上慢慢出现了一行字,戚绵不能说话,她只能用这个办法来沟通了。
他的确看见了那行黑乎乎的小字,笔画有点圆溜溜的,和女孩一样让他觉得可爱,他也知道那是文字。
可他不认识。
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认字,他会听会说,他唯独不会写。
他现在头一次无比痛恨起自己居然不认字,他想知道女孩写的是什么,即使他们不能见面,可好歹这也是他们可以交流的唯一方式了。
幽深的黑眸中蔓延起大片的阴霾,他甚至在想自己能不能去抓来一个村民帮他解读那墙上的文字。
戚绵写完后就走出了卧房,既然那个人不想见她,那她肯定也不能出现在那行文字旁边,不然对方不会进来看。
洗好的外衣被她放在院子里晾晒,换下来的破损牛仔裤,戚绵想了想还是搓洗了一下同样晾晒起来,知道了土庙主人对她的态度,她现在可以暂时在这个小土庙里住一段时间了。
只是她还有任务在身,她得去寻找所谓的山神到底是什么。
而这个问题的最佳解法应该是去询问村子里的村民,他们长久生活在这里,一定是有着某种信仰才会诞生出这种什么山神的说法。
打定主意后,戚绵决定出去看看。
离开土庙前,她去看了眼卧房的小土墙 ,想看看有没有人给她回话。
出乎意料的,那行小黑字下并没有任何回复的话,可是却多出来了一个奇特的图案。
木炭描绘的轮廓粗糙又模糊,戚绵盯着那个图案看了好久才勉强辨认出了那是个什么东西,一串莫名其妙的像是号码的字母与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