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大师兄面前后 17 17(1/2)

云挽缓步向柳溪旁走去,夜幕降临后,此处便鲜有人烟。

她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想着周晴刚刚同她说的那些话。

“我倒是没想到,你背后之人,竟是那位沈师兄......不过真要说起来,他既是你父亲的徒弟,会对你照拂一二倒也正常。”

“那位沈师兄行事颇为神秘,几乎不会参与太多宗门相关的事,甚至就连内门论道会,他也已经有许久没来过了。”

说到此处,周晴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道:“上次内门论道会时,他会出现......难道是为了你?”

见云挽并不回答,周晴倒也没追问,只道:“我只是外门弟子,对内门的恩怨并不了解,只知道这位沈师兄在太虚剑川中颇受弟子尊敬,但他与大长老关系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

她想了想,又提醒道:“若大长老执意要来找你麻烦,这位沈师兄也不一定真的能帮上你什么,毕竟大长老也算是他的师叔,他总不好做出忤逆长辈之事,你还是多加小心的。”

周晴的提醒其实没什么用,但她毕竟是出于好心,云挽还是同她道了谢。

穿过草木葳蕤,粼粼溪水便在视线中一寸寸展开,四下再无旁人,只有风吹虫鸣,云挽停下了脚步,她突然就有些克制不住情绪,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从前寄住在舅舅家时,两位表姐总是欺负她;后来到了太虚剑川,她又因得罪了大长老,被崔檀昭针对。

那时她人微言轻,没有反抗之力,只能忍气吞声,但如今的她不同了,她打败了崔檀昭,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可云挽却发现,她其实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痛快,过去的那些创伤也并未就此消失。

那过于强烈的情绪波动,甚至令她产生了一种生理性的不适,让她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得厉害。

云挽喘息许久,终于伸手入怀,掏出了那支白玉发簪,她将灵气输入其中,在心中轻轻唤了一声,那边很快就有人应了她。

“师兄,”她道,“刚刚崔师姐来找我了。”

“我马上过来。”

不等她将话说完,沈鹤之便匆匆扔下了这句,难得显出了几分焦急。

事实上他也的确如他所说,很快就出现在了云挽面前,也不知他是使了什么手段,即使云挽没主动说出自己的方位,他还是及时而精准地找了过来。

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白衣青年,云挽稍有些发愣,沈鹤之见她脸色苍白,轻蹙起眉头,探手而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生着剑茧的指腹轻压上脉门,顺着经络慢慢摩挲,温热的灵气也随之输送而来。

“师兄,我、我没受伤,”云挽一时有些局促,“崔师姐如今已不是我的对手,她伤不了我......”

沈鹤之确认她的确无事后,终于“嗯”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腕。

云挽犹豫了片刻,这才道:“我虽无事,崔师姐却受了重伤,我断了她的右臂,还将她曾经对我做的事如数奉还,大长老应当不会放过我......”

云挽原本只是想通过传音石将今日之事说与沈鹤之听的,却没想到他竟亲自跑了过来,她不禁生出几分羞愧。

好在沈鹤之只是垂眸看着她,安静地听着她叙述,并未因她所言之事露出丝毫责备之色。

“我想过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大长老命人将我捉去戒律堂,令我挨上几戒鞭罢了,横竖不至于伤及我的性命......”

云挽觉得,能让崔檀昭为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即使自己会因此受到惩罚,也算值得了。

更何况,那戒律堂中惩戒弟子之用的,名为炼骨鞭,打在身上,只是会带来强烈的皮肉之苦,并不会损伤根骨,更不会致人于死地。

只是......

“今日崔师姐来找我时,我因冲动,告诉了她我的剑术是由师兄所授,”云挽低下头,看着沈鹤之雪白的衣摆,小声道,“我不确定师兄是否会因此而受到牵连,但此事本就与师兄无关,待大长老找上门,我会尽量与师兄撇清关系的......”

沈鹤之没有说话,此时恰好无风,耳边寂静得厉害,云挽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和头顶传来的轻微呼吸声。

她抬起头,正对上了沈鹤之低垂而来的目光,那双漆黑的眼眸紧盯着她,即使他总内敛情绪,云挽还是隐隐察觉到了一丝怒意。

他生气了......

他为何要生气?向来敏锐的云挽,此刻却突然有些茫然。

“有两件事,我希望你明白。”

青年终于开口。

“第一,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我从没嫌过你麻烦,更不害怕你牵连到我,你的剑术是我所授,我既带你入道,你的事便皆与我有关,你不可能与我撇清关系。”

许是因距离太近,他声线虽仍冷冽,气息却起伏得明显。

“第二,”他继续道,“从我答应要授你剑术那日起,我便没想过要隐瞒我与你的关系,我也不介意你借由我的名头在外面说些什么。”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冷硬,话中的内容却让云挽慢慢瞪大了眼睛。

星星点点的萤火在灌木中起伏,映在她的瞳仁里,似跳动燃烧的光影,将心底的什么烧得火热,那份因报复了崔檀昭而产生的空虚感也在这一刻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