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什么?”老者咕哝道,脸拉的老长。神奈川的那只蛤蟆又来了。
“偷看……”她没敢说下去。
“没什么不能说的,这是大和民族最伟大的一次偷看。”老者把碗筷推到一边。“没错,冷泉天皇即位后,在皇宫内偷偷地撬开了盛放着八坂琼勾玉的木箱子。”老者左右瞧瞧两人,接着说道。
“皇宫里就陛下一个人吗?”此话刚一出口,理子就意识到自己的又多嘴了。她喜欢追剧,尤其是后宫戏。虽然她每次总是能从戏的开头直接正确地猜出结尾。
“深更半夜的,都还不睡吗?”老者瞪了她一眼,她也不急不恼地回视着他。
“《紫式部日记》上好像说,冷泉陛下并没有偷看到八坂琼勾玉的真面目,”“他”对老者说道,“在陛下解开丝带时候,包裹勾玉的木箱突然冒出一股白烟,吓得陛下惊慌失措地逃跑了。”
“紫式部的源氏物语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日记,那都是写给后宫的娘们儿看的,”老者不屑地扬了扬长眉。“陛下看到了那件神物。”
“啊,看到了?”两人不约而同张着大嘴惊叹道。
“看到了。”
老者停顿片刻接着说道:
“所以陛下就疯了。”
女人抚掌笑道,“原来冷泉天皇老人家,是在目睹了八坂琼勾玉之后才疯的呀?”
“可是书上说……”“他”嗫嚅道。
“女人的书何足为凭。书都是人编的,尤其史书,更加是投当权者之所好。所谓修史,不就是根据某人的喜好,像打扮小姑娘一样任意篡改前史以粉饰当下吗?不然,谁会唱赞歌?历来如此,哈哈哈。”
“也确实,”“他”想,“紫式部的确乃扫眉才子,可再怎么说,她也是藤原家的女人啊。”
“那八坂琼勾玉虽然从未‘御开账’,”“他”不解地询问道,“可那神物的模样妇孺皆知呀,就一块光溜溜的勾玉,也没什么特别唬人之处嘛?怎么冷泉陛下看到后就疯了呢?”
老者撇撇嘴,“不论是‘御前立’,还是网络媒体的照片,有谁真正看到过勾玉的正面吗?咱们难道不是永远只能看到它的背面吗?”
“哦?”“他”脑海里劈过一道闪电。“难不成,冷泉陛下看到了八坂琼勾玉的另一面?那不为人知、从未露出庐山真面目的正面?”
“他”在脑海里回放电影。
几个月前,德仁天皇“剑玺等继承之仪”在媒体上直播。所谓“继承之仪”是正式登记前最重要的仪式。当看到三件神器被“轻率地”分别放置在高低不一的三张简陋的木头儿小板凳之上时,“他”内心充满着一股莫名的惶恐不安。有关神物的仪轨,爱国社的所有社员无不耳熟能详。
八阪琼勾玉在任何时候,必须永远保持水平放置,无论何种情况下都绝不允许有丝毫的倾斜。
脑海里的电影胶片花了,“他”却突然如醍醐灌顶般顿悟。也就是说,勾玉的另一面,绝对绝对不可示人。
“冷泉陛下难道在勾玉的另一面看到了什么狐仙鬼怪,以至于被吓疯了?”他自言自语道。
“恐怕是碰到了搓注连绳的女鬼,听说陛下小时候喜欢到处放火玩。”理子又开始追剧了。
“冷泉陛下也根本没疯。”老者的手指头用力地敲着桌面,断然说道,“陛下是装疯的。”
“装疯?”
“装疯。”
“为什么呢?”
“冷泉天皇陛下偷看了勾玉的背面,一定发现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以至于心灰意冷,陛下决定装疯,然后退位。”老者叹道。“既然冷泉陛下以魏晋风度自诩,那装疯退位也是他的必然选择和归宿。”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