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一趟。”她道。
“我也去!”
狐狸耳朵瞬间竖起,眼睛圆睁,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李承影慢条斯理:“带上她,不如带上我吧。”
狐狸冷笑:“本座堂堂化合境大妖,你也敢跟我相提并论?”
李承影从袖里拿出封禅笔,晃了晃。
狐狸先是大怒,而后扭头转向谢长安,捏着嗓子娇滴滴:“大王,你管管他呀!”
谢长安揉揉眉心:“你们两个我谁也不带。”
“师父要去哪儿?我可以在家等着,但好歹让我知道,南岳洞天的人肯定不会轻易罢休,若你一夜未归,我也好去找你。”
同是坐着的时候,他的身量比谢长安高出一大截。
但现在谢长安起身,李承影还坐着,便得仰望对方,桃花眼如有水光,像只湿漉漉的小狗,说话温声软语,石头都能心软。
狐狸只觉这一幕莫名熟悉。
再一想,那不就是自己装可怜时的模样吗?
只是她绝不肯承认李承影这一手以退为进比她更为高明。
此人在自己面前明明是心黑手狠,甫见面就祭出封禅笔下马威,对谢长安却肯做低伏小,装出一副弱者姿态。
连封禅笔,他也是这样骗到手的吧?
狐狸心里狂骂两面精心黑怪早死早超生的病秧子,声音也更嗲了。
“谢长安,安安,我陪你去,我可以隐身,我还能报信!”
还不忘踩李承影一脚。
“这家伙是个病鬼,根本靠不住,我就算有伤在身也比他强多了!”
李承影适时咳嗽两声:“我在幻术上还算有些天赋,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能与师父共进退。”
狐狸被他接二连三的师父喊得心烦:“谁认你当徒弟了,谢长安说了她不收徒!”
谢长安面无表情。
只有一个李承影的时候,她觉得还正常,但现在加上狐狸,两人宛若奸臣争宠。
难不成她长了一张昏君的脸?
“我去找李恨天,不会有事,你们在家等着。”
李承影看了她片刻,乖巧应允,也不再纠缠。
“好吧,那师父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狐狸恃宠而骄,看不起他临阵退缩,继续上蹿下跳撒娇。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是他这种没用的废物,你带上我!”
她围着谢长安转圈圈,大尾巴裹住对方的脚踝不让走。
谢长安拎起她往李承影怀里一扔,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站定回头。
“你的伤还没起色?”
狐狸发现她在问自己,愣了一下,呆呆摇头。
谢长安:“九幽凌霄花也不管用?”
狐狸低声:“伤在魂魄,那花只能治身体的伤。”
谢长安:“兴许有法子,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往外走,身形在踏出小院时凭空消失。
狐狸又朝她离去的方向呆呆看了半天,直到被李承影扔落地上,才想起自己刚趴在病鬼怀里没反应过来,不由直道晦气。
“方才以为你多能呢,人家一端出脸色你就服软,真是个拖后腿的东西!”
她骂骂咧咧,龇牙咧嘴,再没有在谢长安面前的死缠烂打。
“我还当你多有能耐,不过金玉其外罢了,啊不,金玉也算不上,还不知哪天就病死了,嘻嘻,到时候谢长安可不会管你的,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说你是照骨境数得上名号的大妖。”
李承影任她冷嘲热讽,也不生气,待她说够了,才慢悠悠开口。
“朱真人性情冷漠倨傲,一般人都不入其眼,你虽然没有现出真身,但能找到这里来,想必也是有能耐的。”
“那又怎么了?”
狐狸听不出他到底是捧还是贬,姑且就当吹捧听。
李承影:“那你喜欢谢长安什么?”
狐狸一怔。
李承影:“你若非受伤,修为应该也与她不相上下吧,为何会追随一个与你相差仿佛的人?”
狐狸忽然沉默,难得没有出言讥讽,似乎当真思考了那么一瞬。
“大概是因为,我从她身上,看见我想做却做不到的一面吧。”
她也曾想过自己为何生而为妖,修行比人更艰难。
她也曾想过天道不公,为何妖修飞升要走的路崎岖漫长,永无尽头。
她也曾怨恨芸芸众生,怨憎照骨境弱肉强食,可最终却不得不在那里苟且偷生,与她所厌恶的众生打交道。
会与谢长安同行,起初是出于利益。
狐狸无利不起早,纵使贪图对方美貌皮相,也是因为谢长安起码能保证她去见朱鹮这一路上的安危。
从何时起,假戏变成真作,她争风吃醋耍赖卖痴的胡言乱语下,也许掺杂了那么一点点真心。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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