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确认他不是狐狸变的,也不是疯狐狸上身之后,谢长安就没再理他要拜师的胡话。
慢条斯理将汤饼和葫芦鸡吃完,她问道:“这就是你说要回家取的东西?”
“自然不是。”
李承影拿出一张请帖。
“你们这几日逢人便自报家门,说自己出身万树梅花潭,我猜,你们是为了找人或等人。明日越王李系的舅舅设宴,京城大半权贵都会去捧场,也许你们要找的人,也会赴宴。”
谢长安伸手去拿请帖。
李承影却忽然按住另一端边缘。
她抬眼。
李承影:“我陪师父去。”
谢长安:?
谁是谁师父?
此人肯定跟祝玄光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祝玄光也不至于脸皮厚到这等田地。
李承影笑吟吟的,好声好气解释:“你看,那猫妖背后肯定有人,那猫妖又觊觎我想吃我,我在场当鱼饵,就能引来更多的鱼。而且在场权贵云集,师父想找什么人,说不定我认识,还能为你介绍,岂不一举多得?”
谢长安:“我不收徒弟。”
李承影:“你仇人叫什么名字?要不以后骂我时你就直接喊他的名字,会更痛快些的。”
谢长安:“……我没有你这样变态的嗜好。”
李承影诚恳:“师父,憋久了不好。”
谢长安言简意赅:“滚。”
阿谨担惊受怕大半夜,到天蒙蒙亮才睡过去,也没人来叫醒她,她直接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慌慌张张起来洗漱吃饭,等一切料理完去院子里,正好看见李承影笑意盈然从外面回来。
自打李承影病愈,阿谨就经常看见他笑,但是像今日这么笑的,还是头一遭。
若是非要让她说,兴许是不像往常那样如隔云端遥不可及,也让人捉摸不透,而是真正愉悦的笑容。
可昨天不才遇到那样恐怖的妖怪,还有什么事能让郎君笑得如此开心?
阿谨还在茫然,李承影已经递来两张护身符。
“一张贴在门上,一张你折好自己带着吧。”
“是那位朱真人写的吗?”阿谨好奇。
李承影没答,反是道:“京城最近不大太平,你自己留心些。”
他不说还好,一说又让阿谨想起那人皮,不由打了个寒噤,忙双手接过护身符,小心折好又装在随身香囊里。
“昨夜那妖怪……”阿谨犹豫片刻,“郎君不怕吗?”
李承影:“我自然也是怕的,不然怎会去慈恩寺向高人求符?”
阿谨心想也是,又还是觉得疑惑。
郎君刚经历过昨夜那样恐怖的事,还吐了血,怎么还能若无其事?
她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郎君是不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
“是啊,”郎君居然也答了,“看见一颗很美的星子。”
阿谨抬头,大白天哪来的星子?
李承影似乎看出她所想:“真正灿烂的星子,无论白天夜里都能看见。”
阿谨:“是……吗?”
李承影见她似懂非懂,也不再多说,摆摆手溜达去正院了。
今日李尚书正好休沐在家,见了他头一句话也是:
“你面露春风,是朱真人与你说了什么吗?”
“如此明显吗?”李承影摸了摸脸颊,失笑道,“也没什么,我诚心去求符,真人就给了,还应我之情,为你们二老写了避疫健体符。”
李尚书接过符箓。
“我见朱真人不苟言笑,又不求多余钱财,还以为是个不好说话,没想到比宫里那些仙人好打交道多了。”
李承影:“父亲,我打算拜真人为师,随真人入道。”
至于拜哪个真人,他没说。
李尚书很惊讶:“是真人想收你为徒?”
“我昨夜赶到慈恩寺外,那猫妖正好也尾随而至,幸得真人出手,猫妖落荒而逃,我想拜师学些本事,真人尚未答应,不过精诚所至,总能金石为开。”
李承影温声慢语简要说了原因,李尚书听出其中危险,不由后怕。
“那猫妖既还未死,会不会回来报复?”
“父亲将符箓随身佩戴,约束家里人少出门,过了这一阵,应该无事。”
他顿了顿,又道,“叛乱刚平息,朝中派系又开始相争,连外族都能看见朝廷的虚弱,往后不会有安宁之日了。父亲不爱与人争斗,但身在中枢,难免要卷入其中,若有机会,还是早些隐退吧。”
李尚书一怔:“这些话你是从哪听来的?”
李承影:“病愈之后,我在城内行走,所到之处,生计凋敝,百废待兴,权贵倒是还宴乐不断。国之将乱,必生妖孽,凶案和猫妖便是明证,父亲还是听我一劝。”
李尚书沉默片刻,叹道:“以你资质,若非得了痴病这么多年,也许能比你兄长走得更远。”